卢红英“啊？”的惊叫一声，凑过来看着药瓶。

  方宇指着药瓶，说，“外观一样，但标识有差别，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卢红英说，“天哪，我还核对了的，没看出来。”

  楚天雄问道，“里面会是什么药？”

  方宇拿起一袋葡萄糖看了看，说，“里面是什么需要去化验了才知道。”他转过头看着卢红英，吩咐道，“红英，去把刘主任叫来，记住，先别声张。”

  卢红英“嗯”的一声，说，“我知道了。”

  卢红英出去后，楚天雄喃喃自语道，“果然如此。”

  方宇说，“意料之中，我想到过，现在外面警察戒备很严，他们很可能会用这种方法，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楚天雄感激道，“方宇，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幸亏被你发现了。”

  方宇冷静的说，“主任，不用客气，这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任何环节都不能疏漏。”

  刘昕推门进来，直接走到方宇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方宇说，“药被人调包了。”

  刘昕“啊？”的一声，惊讶道，“谁去领的？”

  卢红英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免有点紧张，怯生生的说，“每次都是晓婷统一去领回来。”

  方宇说，“这样，刘主任，你和红英在这里给楚主任做个检查，我去化验一下。”

  刘昕说，“要不要报警？”

  方宇摇摇头，“暂时不要，现在还不确定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要打草惊蛇。”

  刘昕说，“好，那你快去吧。”

  方宇拿着药和葡萄糖刚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对卢红英说，“红英，拿三支抽血管给我。”

  刘昕说，“柜子里有。”说着弯腰从病床的床头柜里拿了三支递给方宇。

  方宇分别取了少量药水和葡萄糖，用笔分别在上面做了标签。然后，把药瓶和葡萄糖挂在输液架上，看着楚天雄说，“主任，我们将计就计，您配合一下，把手伸过来。”

  楚天雄大概也明白了方宇的意思，伸出左手，配合他。

  方宇把针管绑在楚天雄的手腕上，但针头并没插进去，这是给人造成假象，让外面看的人误以为正在输液。

  安排妥当，方宇走出了病房，看黄学峰和吴京卫都在，说道，“学峰，你跟我去一下办公室。”

  黄学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着方宇进了办公室后问道，“方大夫，什么事？”

  方宇转过身，问道，“小五什么时候能过来？”

  黄学峰说，“不知道，一直没来电话，可能会还没结束吧，您有什么事跟我说。”

  方宇没有隐瞒，严肃道，“给楚主任用的药有些可疑，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需要去化验了再说。”

  黄学峰瞪大双眼看着方宇，愕然道，“您说什么？药被人调包了？”

  方宇说，“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怀疑。”

  黄学峰说，“只顾着这边加强安保，忘了取药环节了。”

  方宇叮嘱道，“你联系一下小五，让他过来一趟，但先别跟他说这事，等我化验结果出来。”

  黄学峰点点头，“好的好的。”

  方宇从办公室出来，装作没事人一样，不疾不徐的走向化验室，一路上遇到科室里的人就笑呵呵的打打招呼。

  医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其中有不少生面孔，他不知道这是谁干的，也不知道干的人会不会现在就混在人群中注视着他们。

  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三瓶中均含克林霉素和地塞米松，而且其配比很明显是意图导致患者低血钾症而猝死。

  方宇回到ICU，门口的黄学峰上前一步，低声问道，“怎么样？”

  方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和你们队长联系了吗？”

  黄学峰一听便明白，药水肯定是有问题了，说道，“他刚开完会，马上过来。”

  方宇说，“好，到了叫我。”说完，推开ICU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坐在椅子上的刘昕站起来问道，“怎么样？”

  方宇点了点头，“结果出来了，沈队长马上就到。”

  刘昕疑惑的低着头自言自语道，“会是谁这么狠毒呢？”

  方宇说，“总会查出来的。”

  楚天雄插话说道，“会不会把药房的人买通了？”

  方宇说，“也不是没可能，一会交给警察吧，让他们去查，我们猜测多了反而影响他们判断。”

  刘昕皱着眉头问道，“那楚主任的输液怎么办？再去领一份？”

  方宇说，“下午再输，没弄清楚前，不要再去领。”

  刘昕说，“明白了。”

  方宇说，“行了，我们都走吧，让楚主任休息一会。”

  方宇和刘昕卢红英刚要离开，楚天雄说，“方宇，别忘了帮我把那份检查交给宋院长，晓婷有我办公室钥匙。”

  方宇自然明白楚天雄的意思，朝他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一会就去拿。”

  三个人一起回到了方宇办公室，卢红英刚把门关上，就听到有人敲门，她把门打开，看到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

  卢红英职业性的微笑道，“请问您找谁？”

  中年妇女显得有些拘谨，低声说道，“我找方大夫。”

  卢红英继续问道，“有什么事吗？”

  中年妇女说，“我儿子查出来得了脑瘤，想请方大夫帮着看看。”

  卢红英问道，“你们没去专家门诊看吗？”

  在里面的方宇听到了，提高嗓音说道，“红英，让他们进来吧。”

  卢红英对中年妇女说，“你们进来吧。”侧身把母子两人让了进去。

  中年妇女连连点头道，“谢谢，谢谢。”拉着儿子走到方宇办公桌前。

  刘昕见状，站了起来，对中年妇女说，“你们坐吧。”然后转头看着方宇，说，“那我一会过来。”

  方宇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着来人，柔声道，“坐吧。”

  中年妇女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局促不安的说，“我，我们就站着说吧。”

  方宇笑了笑，半开玩笑的说道，“你们还是坐下吧，要不然我抬头看着你们也累。”

  中年妇女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拉着儿子在方宇对面坐了下来。

  方宇关切的问道，“在哪里检查的？”

  中年妇女看方宇态度和蔼，慢慢放松下来，说话不再那么紧张。“在肿瘤科检查的，肿瘤科刘主任还专门帮看了看，让我过来找您。”说着将检查报告和影像资料递给方宇。

  方宇对着光线看了看影像片子，接着又看了看肿瘤科的诊断报告。小男孩，今年十四岁，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感觉恶心呕吐，上课总想睡觉，出现过两次走路不稳摔倒，诊断为胶质瘤。

  良久，方宇才严肃道，“需要手术。”

  中年妇女说，“我知道我知道，刘主任说了，安兴医院只有您能做，别人都做不了。”

  方宇说，“开颅手术风险性极大，目前只有大医院能做。”

  谁知方宇刚说完，中年妇女就抽泣起来。

  方宇赶紧安慰道，“大姐，您别哭，我不是不给做。目前看属于良性，手术越早越好，大医院做的比较多，经验和技术都丰富，风险会小很多。不瞒您说，这是神经外科的范畴，我也没做过这样的手术。”

  女人抽泣了一会，慢慢说道，“我也了解过，大医院的费用实在太高，我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他父亲跑了，这么多年不知死哪儿去了，根本不管我们。”

  小男孩很懂事的拉了拉母亲的胳膊，说，“妈，我们回家吧，不看了。”

  中年妇女责怪道，“傻孩子，妈一定要给你治好，妈不会放弃的。”

  方宇看了看母子俩，也明白了个大概，女人一个人抚养孩子，经济可能是比较困难，去大医院承担不起高额医疗费用。思索片刻，沉声问道，“是不是现在一点能力都没有？”

  中年妇女低着头，弱弱的说，“我身体不好，这几年也上不了班，每个月就几百块生活补贴，每年自己的医药费就花不少，也没什么积蓄，我不知道孩子的病要花多少钱，实在不行我就去找人借，不管怎样，我都要给他治好。”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方宇心软，见不得女人在面前哭，赶紧安慰道，“大姐，这样吧，你把孩子的病历放在我这儿，我先好好看看，下周您再过来。”他没做过这样的手术，如果真要做，得请教一下医科大的专家教授，另外，他也在想，女人的情况需要了解一下，如果真的如她所说，家庭困难，为了手术到处举债也是个问题，到时候不仅仅只是治疗费用，术后恢复和营养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中年妇女听了方宇的话以后，挺感动，尽管没有明确答应，但也看到了希望，连声道，“谢谢方大夫，谢谢。”

  这时小五带着黄学峰进来，看到这一幕，默默的站在边上没说话。

  中年妇女见有人来找方宇，急忙站起身，说道，“方大夫，那您忙，下周我再来找您。”

  方宇嘱咐道，“下周如果我不在，您找这位卢医生。”

  中年妇女感激道，“好的好的。”拉着儿子朝方宇鞠了一躬后告辞离开。

  母子俩出去以后，小五说道，“下周你都不在这儿了，还让她们来这儿找你？”

  方宇苦笑一下说，“你也看到了母子俩的情况，我也不忍心不管。”

  小五说，“家庭困难的多了去了，都来找你看病又拿不出钱，你怎么办？”

  方宇说，“再说吧。你们坐，赶紧说说输液的事。”

  小五坐下后问道，“谁去领的药？”

  方宇看向卢红英，严肃道，“红英，去把晓婷叫过来。”

  卢红英“好的”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没一分钟，陆晓婷跟着卢红英走了进来，看到小五和黄学峰在，礼貌的说了一句，“你们好。”接着看着方宇，规矩道，“方大夫，您找我。”

  方宇指了指小五和黄学峰，对陆晓婷说，“晓婷，这两个人你都认识吧，我就不介绍了，今天楚主任的药出了点问题，接下来沈队长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行。”

  陆晓婷还不知道药品被调包的事，听方宇这么一说，“咯噔”一下，心里道，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警察来问话？忐忑不安的说，“好的。”

  小五宽慰道，“不用紧张，我们就是了解一些情况，你把知道的告诉我们就好。”

  陆晓婷说，“哎，一定，您问吧。”

  小五问道，“楚天雄的药是你去药房领的？”

  陆晓婷说，“是，我们科室里住院病人的药都是我统一去药房领回来，然后分发给各个病床。ICU特殊，我领回来再由值班医生或者护士拿去给病人用。”

  小五接着问道，“药房是哪个人给你的，姓名性别。”

  陆晓婷规规矩矩的说，“顾明隽，男的。”

  小五继续问道，“当时药房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陆晓婷说，“有，不过负责住院病人药品发放的只有顾明隽一个人，其他人都是负责门急诊处方拿药。”

  小五追问道，“你把药拿回来以后是直接交给卢医生的吗？”

  陆晓婷点点头，说，“是的，我拿回来就送到这里给了卢医生。”

  小五问道，“你什么时候去领的？什么时候交给卢医生的？”

  陆晓婷没有丝毫犹豫，说，“我九点到的药房，找顾明隽拿了药就回来了，直接到这里给卢医生应该也就九点十分吧。”

  小五问，“你确定是九点？”

  陆晓婷非常肯定的说，“我确定，因为我有个同学也在药房，我九点到药房门口，她刚上班，我还跟她开了一句玩笑，说她卡着点来的。”

  小五转头看向正在记录的黄学峰，“学峰，把药拿出来让她确认一下。”

  黄学峰从地上提起一只塑料袋，打开拿到陆晓婷面前，说道，“你好好看看，这是不是就是你拿来的。”

  陆晓婷认真看了一下，笃定道，“是的，就是这个。”

  小五看向卢红英，问道，“卢医生，她把药给你后，你什么时候去的监护室？”

  卢红英说，“晓婷送来以后，因为方大夫正在和楚主任说事，我和晓婷就在这儿聊了一会，九点半了我拿着药去的监护室。”

  小五说，“你把办公桌和衣柜打开让我们检查一下。”

  卢红英说，“好的。”

  检查没有任何异样，小五和黄学峰重新坐下来，小五对黄学峰说，“都记下来了吧？让她们俩签字。”

  卢红英和陆晓婷分别签了字后，陆晓婷突然说，“有件事我觉得有点怪怪的。”说完停顿了下来。

  小五问，“什么事？”

  陆晓婷说，“以前我去药房取药，都是把处方交给顾明隽，然后他拿着处方去货架上拿来给我，可今天我去的时候，他拿了处方，指着他桌上的药说，‘拿走吧，就是这些。’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小五和黄学峰对视了一眼，站起来，对陆晓婷和卢红英说，“刚才的谈话你们不要出去说，也不要离开，需要的时候可能还会来找你们。”

  毕竟都是女孩子，第一次被警察问话，虽然是熟人，但这么严肃正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机械的回答道，“好的。”

  小五和方宇打了个招呼带着黄学峰离开。

  大约十分钟后，小五给方宇打来电话，顾明隽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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