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华胜眼泪很快从眼眶里流出，脸上的肌肉因为害怕和惊恐在不停的抽动。

  他边流着泪，边喊着，“哥，哥，我错了。”

  “嫂子，嫂子，你放过我吧。”

  高茹慧赶忙上前去拉莫华胜，“华胜，你在胡说什么？”

  “哥和嫂子在哪呢？”

  提到已去世多年的哥嫂，她汗毛都立了起来，一身冷汗瞬间从毛孔渗出。

  她顺着莫华胜的眼神，仔细瞅了瞅，哪里有人？莫不是真的闹鬼，哥嫂来索命了？

  莫家的下人们听到声音，也全都聚到了大厅，围在落角看莫家家主就那样，像疯了一下，对着空气磕头。

  连想到前些日子莫少爷的怪异行为，傍晚时分道士的话，大家心里都有一种感觉。

  这莫家闹鬼，定是和去世多年的莫华昌和李晴有关。

  莫华胜跪在地上，一张扭曲的脸上满是水，分不清是汗还是泪还是鼻涕。

  他好像听不见高茹慧的话，还是对着空气不停的在磕头。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哥，”他似乎在用全部的力气哭喊，“那天下着大雨，谁能想你我推搡着，你会掉下去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分不清是唾沫还是鼻涕，随着他的嘶吼在往外飞溅。

  “我也想救你的，可嫂子刚好赶到，她说是我把你推下去的……”

  “可我没有，她误会我了……”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一时鬼迷心窍，就把嫂子也……”

  “也也……也扔下海了……”

  听到19年前真相的众人，都惊得张大了嘴，这是谋杀啊，这回只怕是真的哥嫂来索命了。

  莫念离站在角落，捏紧的拳头已经发白。

  眼泪无声地从他的红眼眶里滴落。

  虽然看到日记后，他曾无数次怀疑过，但亲耳听到莫华胜说出当年的真相，还是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高茹慧想阻止莫华胜，她心急如焚，宅子里所有人都看着呢！

  这秘密他们守了快20年了，本以为那事情就那样过去了，可就这样全都说了出去，这让他们以后怎么办？

  她急得跳脚，跪在莫华胜旁边使劲的摇晃他，“别说了，华胜，别说了！”

  “哥，哥……你原谅我，原谅我……”莫华胜和那日莫希炎一样，无论高茹慧使出多大的力气，他依然纹丝不动。

  “你们快来个人，把他拉起来啊。”高茹慧脸上也全是汗，朝着大厅一角，聚满了人的地方喊。

  可莫华胜那副着了魔的恐怖样子，大家心里都发怵。谁敢去扶？丢了工作事小，万一惹上了冤魂，丢了命就完了。

  更何况，他是杀人犯啊！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害死哥嫂才得来的。

  他平时对莫家的下人也不好，高茹慧更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莫家的下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没几个忠心的。

  莫希炎身上还有伤，走路都不方便，他站得远远的，他听到莫华胜的话，显然也是被惊到了。

  他像只螃蟹，两条腿分得很开，一晃一晃地朝莫华胜的方向走。

  因为着急，在那样的气氛下，他的样子居然还有些滑稽。

  莫希冉估计是今晚睡得很好，高茹慧朝他们大喊的时候，她才刚走到大厅。

  对于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她还是一脸的疑问。

  莫念离迈着颤抖的双腿走到莫华胜身前。

  他抽动的嘴角和发白的拳头，无不在告诉众人，他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了。

  “离儿，离儿，”莫华胜抬眼看到莫念离，竟然朝前跪走了几步，拉住了莫念离的裤腿。

  “你快告诉你爸妈，我这些日子对你真的很好，是不是？”

  他仰着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央求着莫念离，往日的威严和高高在上，荡然无存。

  “你快告诉他们啊……”他摇晃着莫念离的裤腿，脸不停的往另一个方面看，仿佛莫华昌和李晴就在那里似的。

  莫念离只是红着眼怒瞪着他，咬紧的后槽牙，让脸颊的肌肉在鼓动。

  “你快说啊……”莫华胜眼里的惊恐在加剧，急促又嘶哑的吼声，好像索命的哥嫂离他越来越近了。

  “你帮我求求他们，不要拉我下地狱，他们要把我下油锅……”

  高茹慧、莫希冉和莫希炎，三人一齐对着莫华胜又摇又晃，又拉又拽。

  莫华胜好似全然看不到他们，也感觉不到，只一个劲的求莫念离。

  “是不是你搞的鬼？”高茹慧站起来，推了一把莫念离，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什么冤不冤魂索命了。

  这些日子他们家都被闹鬼搞得不得安宁，却只有莫念离，没事人一样。

  这会，莫华胜根本听不见他们说话，却能认出莫念离。

  “我？”莫念离被高茹慧推得后退了一步，挂满泪水的脸突然哈哈的笑了两声。

  “你有什么资格推我？质问我？”

  “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他！”捏紧的拳头伸出了一根食指，指着莫华胜。

  “故意杀死了哥嫂，然后霸占了莫家。”

  “你还有什么脸来质问我？”他瞪着红眼，咬牙切齿。

  “闹鬼？冤魂索命？”他加大了音量，“我怎么没事？奶奶怎么没事？”

  他扭头指了指大厅里围作一团的下人们，“他们怎么没事？”

  “就你们一家！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等着偿命吧！”

  莫念离抬腿挣开莫华胜的手，后者听到“偿命”二字，本来停止的哭喊，又开始了。

  “不要不要……”

  “是我害死了哥嫂，我是畜生，”他边喊边用力抽自己的耳光，“我什么都不要，都给你，都给你……”

  “不要杀我……不要拉我下油锅……”

  “救救我……救我……”

  莫念离甩开莫华胜，低头看着曾经多么风光不可一世的叔叔，“下十八层地狱去吧！”

  他转身准备离开大厅，大门外的门铃响了。

  下半夜，屋里在“闹鬼”，众人还都围作一团，生怕沾上邪门的事。

  门铃的声音，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尖锐、急促还带着些许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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