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我……我谢谢你了！”老乞丐笑呵呵地将碗伸到钱程面前。

  “好了，端好了，您老快吃吧！”钱程将自己碗里的面全部倒给了老乞丐，一边说一边拿着空碗走开了。

  “来，碗给我！”钱程刚回到摊位上，余哲就拿过他手中的空碗，“吃吧！我们一人一半！”余哲将自己碗里的面倒了一半给钱程，两人笑着对视一眼，开始埋头吃面。

  接下来几天，老乞丐每天都在他们收摊要开始吃饭时准时到来。他们二人心照不宣的给老乞丐端去一碗面，二人再平分一碗面。

  他们少吃几口，就能让一个可怜的老人不挨饿，两个人心里其实蛮开心的。

  日子似水流逝，一眨眼，钱程跟随余哲已一月有余。

  一天早上，在面卖到一半时，摊前的人龙里一阵骚动。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他横冲直闯，直接插到正在规规矩矩排着队的人龙中间。

  他凸肚朝前一挺，屁股朝后一撅，前后的几个人差点儿都被挤倒了。余哲的摊位前从来没发生过插队这样的事儿。

  大家如果想吃面的，早晨老早就去排队了。去晚的吃不到就自觉走了。这个粗鲁的汉子，为了抢面吃，竟不讲这一贯的规矩了。

  “吃面请自觉排队，不能坏了规矩！”余哲朝那汉子的方向喊了一声。

  汉子充耳不闻，依旧昂着头，摆出一副“天大我大”的不屑模样。不时用手扒拉扒拉他遮到眼睛的长头发。

  “插队的，滚出来！”排在后面的几位壮汉齐声怒吼着。

  那汉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我就插队了，你们能奈我何？哈哈……”他狂笑着。

  “揍他！”后面的壮汉们队也不排了，呼啦啦围了过来。

  “哈哈哈……就凭你们几个？小样！哼！”那汉子用手指着那围过来的几个壮汉不屑地大笑着。

  “插队的，给我出去！”几个壮汉边说边伸手去扯插队的汉子。可他们使出浑身吃奶的劲儿，却硬是拽不动他。汉子手一扬，竟将那几个壮汉推得踉跄倒地。

  “哈哈哈……服了吧！乖乖排到后面去吧！别耽搁大爷我吃宫廷滋补汤！”汉子摆摆手，不可一世地狂笑。

  “……你，你……”那几个壮汉气坏了，但打不赢他，他们只能憋屈地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站到队伍后面去了。

  “兄弟，凡事讲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吃面有个先来后到，你这样……”

  “哎，好好卖你的面！”没等余哲说完，汉子冷冷抛出一句。

  “要想吃面，早点来排队。”

  “人有脸，树有皮，狗子没脸还干着急。”

  “这人真他妈不要脸，真少见！”

  “真是可恨，直接插队，大家都排了那么久了，哼……”

  ……

  大家不满地嘟囔着，但汉子面无表情，好像大家议论的不是他。他还摇头晃脑地吹着口哨，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给我出来！”突然一声怒吼，惊得众人都抬起了头。只见插队的蛮横汉子被拽倒在地，拽他的是他——那个天天在收摊前准时来这里的老乞丐。

  “老杂种，你敢搞我？妈的，不想活了是吧？”倒地的汉子一骨碌爬起来，指着老乞丐的鼻子大骂。

  原来老乞丐每天都来得很早，但他都在不远处看着。每天都等到快收摊了，他才现身。

  他其实只是想讨点儿汤喝，却没想到钱程和余哲宁愿自己少吃，也想办法给他省一碗汤面出来。他心里感激呀！

  今天余哲的摊上遇到这样的事儿，他就提前现身了。“坏东西，不给你点教训，你狂得连自己姓啥名谁都不知道了吧！”说完他直接扯起那汉子的一只胳膊，只轻轻扭了一下。

  “哎呀妈呀，救命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救命，救命……”汉子直接跪倒在地，疼得杀猪般嚎叫。

  “活该，疼死你个龟孙儿。”

  “坏东西，叫你插队，这就是报应。”

  “疼死了最好，免得再来祸害大伙。”众人窃窃私语。

  任他再哀嚎，大家伙视而不见，甚至偷着乐。

  天狂有雨，人狂有灾。的确！

  在自己摊前发生这样的事，余哲心里总归不得劲儿。

  “钱程，你接着卖面，我来看看！”余哲放下手里的笊篱，走到那蛮横的汉子跟前。汉子脸疼得已经煞白了，嘴里不住地“哎哟哎哟”。

  “兄弟，你给老师傅和大伙道个歉，求老师傅救救你。我们其他人也救不了你呀！”余哲轻声对他说。

  “大叔，求你救救他吧！我让他给你认个错，你看行吗？”余哲又转身求老乞丐。

  “行，救他可以，就按你说的。蛮汉子，过来认错！”老乞丐大声喊。

  “快来，兄弟！”余哲搀扶起汉子，径直来到老乞丐面前。

  蛮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说：“大叔，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我再也不敢犯邪了，再也不敢了！”

  “各位父老乡邻，我不遵守规矩，我冒犯大家了，我知错了！求各位高抬贵手，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再不了！”他又转过头对摊位前那排成人龙的队伍道歉。

  “好了，你过来！”老乞丐边说边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又是轻轻一扭，只听“咔嚓”一声，汉子的叫疼声戛然而止。

  “不疼了，大叔，谢谢你！我终于知道啥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我以前夜郎自大，仗着自己会几下拳脚，

  干过很多缺德事儿，以后我一定会改的！”说完，他朝老乞丐和大伙深深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了。

  “好了好了，终于可以规规矩矩吃面了！”众人喜笑颜开。

  收摊时，余哲专门为老乞丐留了一大碗面。老乞丐吃完面走到摊前，看着钱程和余哲在忙活着收拾东西，他笑呵呵地说：“你们父子俩都是难得的好人呀！”

  余哲和钱程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笑着对视一眼，又笑呵呵地看着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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