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婚礼，不，应该说根本就没有婚礼。秦立武只是领了秦苏苏回家，也没有领结婚证，只有村里开出的一纸证明。

  不办婚礼是大环境的不允许，不领结婚证，是给秦苏苏永远的自由。

  秦立武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有碰她，她被安排到大姑子秦如意出嫁前的屋子。

  秦家人对她很好。

  家里的家务活是婆婆和大嫂做的。

  她的衣物被褥是大嫂帮洗的。

  她只做最轻省的农活，秦立武却也时常帮她做了。如果不是大环境不允许，她可能什么也不要做。

  他给她买红宝书，让她随身带着，教她怎么利用书里的语录保护自己。

  就连出嫁的大姑子都会给她新衣新鞋。

  小辈们也经常跟她分享好吃的。

  她好像成了秦家的团宠。

  ……

  正是因为很好，她才会觉得她们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为了她家的财产，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幼时她家已经被清算了一次，如今成人又被翻旧账，搞得家破人亡。她对这个时代没有信心，小到个人只剩心凉。

  她才知道原来人是那么可怕的物种。

  只是人可以每天都演戏吗？他们不累吗？尤其是那个毛头小子，每天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据大嫂所说他初见自己就丢了心。所以一直不肯找对象，宁可单着。

  初见？她也是最近才想起来的。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好看。”

  “你可以真有意思？你才几岁就知道好看了？”

  “我十岁了！”

  “小屁孩。”

  ……

  秦苏苏看出大嫂也是高门出来的，或许是没了记忆，她在秦家生活得很好。

  屯里有不少人嫉妒她，嘲讽她，尤其是那些对秦立武有想法的女子。

  所以除了必须，她很少出门。时常就是坐在屋里看着窗外发呆，有时一呆就是一整天。

  秦苏苏真的接受秦立武是在一年后，她那时没有诞下一子。当然也不可能，因为压根没同房。

  屯里的一个老姑娘大概觉得机会来了，找了个赖子乘她外出，想要强了她。她也好借机上位。

  她被大嫂救了，但她被亲了脸，摸了身子。即使隔着厚厚的棉衣，也让她恶心。

  她回到家不停地洗，不停地洗……

  她也记不清大嫂帮她加了多少次热水，她只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大概是一天？

  然后，秦立武进来了。他透过帘幕，一直在跟她说话。也不用她回答，还会唱动听的歌曲。

  “把帘子拉开。”

  “拉开，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妻。你要想清楚。”

  秦苏苏没想到秦立武居然拒绝她了，这是他第一次拒绝自己。

  “拉开。”

  帘子拉开了，秦苏苏看到他眼里的心疼与愧疚。

  “疼不？”

  秦苏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的脸好像搓破皮了。有液体流下来，是水还是血？秦苏苏低头看了看浴桶，原来是流血了。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秦苏苏没有说话，她的视线刚好对着他的手。手上都是伤口，还有血痕。

  “我洗不干净。”

  “你很干净。”

  秦立武弯下身，在她受伤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你是世界上最纯白无瑕的。”

  ……

  秦立武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她哭了。

  自从爹爹去世后，她第一次哭。以前哭有人心疼有人哄，爹爹去世后她就没有哭的资格了。

  现在好像又有了……

  “爹爹的宝贝闺女，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是幸福的。

  爹爹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想啊，爹爹要养闺女一辈子。这样爹爹才不怕闺女会受欺负，会受委屈。

  等你初长成的时候，好多求娶你的。你肯定不知道吧？爹爹舍不得，那些人看着就不靠谱。怎么能求娶未成年的小姑娘呢。你娘就劝我啊，说以后可以招个上门女婿。

  爹爹一想对啊，就该如此。

  爹爹走啊走啊，一个个屯里走。遇到名声好的人家，只要有与你年龄相当的，爹爹就出钱培养。

  也不多，挑了十来个。只是人心易变，你爹爹我啊，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本事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那些心眼儿，在我眼里就跟小学鸡似的。

  后来啊，爹爹同你去大坝屯，看到了一个毛头小子。他看你的眼神专注而炽热，就像当年爹爹看你娘。

  可是毛头小子的热情能有多久呢。

  一年两年三年……每年爹爹都会带你去大坝屯走一遭。那个毛头小子还是那个眼神，只是越来越会藏了。

  爹爹啊，就问他：你愿意做我家的上门女婿吗？他啊，一口答应了。可惜他还没成年呢。不然，爹爹就拐回家了。

  从那之后，他经常向爹爹请教学问。他学习热情高涨，年年年级第一，他说想要做个能配得上你的人。

  可惜世事难料。

  谁知道我们会被下放到大坝屯呢？他放弃了大学，说是要守着我们。他还喊我爹呢，你不知道吧。他都不好意思跟你说话。还有，你娘也可喜欢他了。

  你娘走前跟他说了好多，是安心的走了的。

  爹爹知道，爹爹时日也不多了。爹爹能做的就是给你找个好郎君。

  如果你不喜欢他，他就是你的哥哥。那时候你要对他好点，让你的孩子也孝敬他，不要让他孤单单的。

  不过，爹爹觉得闺女会喜欢上他，因为他是个太阳，会温暖他爱的人，也会温暖爹爹的闺女。

  爹娘会在天上看着你们。我们一直爱你，永远守护着你。

  你可以放心地欺负他，他会一直护着你，守着你（不信闺女可以试试，别说爹爹说的）。

  闺女，要幸福。”

  秦苏苏读完信，已经泪流满面。

  她的一生有幸遇到了最爱她的两个男人，她的爹爹，还有她的爱人。

  “不哭，爹爹跟你说了什么？”秦爹爹让他在她接受她后，或者嫁了爱人后，再把信给秦苏苏。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秘密。”

  “爹爹说过我是你们家的上门女婿，我家人也同意了的。所以，苏苏啊，你家户口本上可以把我加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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