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时间，他教会了她一首《小星星》。

  四首合弹，都被两人录了下来。

  “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姜南举着手机，给他看自己说的话。

  严漾笑弯了眼角，眸光潋滟如春水，眼神里藏着一些看不清的东西。

  正巧，余晖洒进屋子里，就照在姜南身上。

  她就像是金色的娃娃，精致又特别。

  可能是那道光，让他觉得自己心脏扑通扑通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跳了出来。

  他是这样，姜南何尝又不是呢？

  早在他握住她的手，指引着她去在钢琴键盘上跳动。

  那首歌好像自己的心情一样，漫天星辰，美丽最无价。

  这一刻，她很想多停留一会儿。

  两人走出学校，离别之际，他从包里掏出一个老人机。

  “姜姜，这是我专门为你录的音频，总共有四百多条，每一条的内容都不一样。”

  他把老人机放在她的手上，然后又继续说：“我要出国治病了，可能有很长的时间不在你身边，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

  所以，这些声音，它能陪伴你。

  “你每天只能听一条录音，不能多听，全部听完就没有惊喜了。”

  姜南听着他的话，感觉到有一滴的湿润打在她的手上。

  一滴两滴三滴，是他的泪水。

  没想到，漾漾哭了。

  少年红着眼，紧紧抿着唇，抬起头不想让眼泪落下。

  可惜泪水终究是受重力影响，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掉在他和她的身上。

  姜南鼻子一酸，没想到今天的快乐是告别。

  这么美好的一天居然是个告别日。

  她用力地抱住他的腰，忍着泪水，知道他听不清，所以肆无忌惮地说：

  “坏蛋，怎么偏偏在我最开心的时候让我哭。”

  “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坏蛋！真讨厌！”

  两人抱了很久，直到夜色降临。

  姜南缓缓退出他的怀抱，“漾漾，你能不能再等我一会儿。”

  她也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他。

  有些着急，就在他面前比划了好几下，想让他等她一会儿。

  因为之前想到自己来这里看病，未来可能要住院，所以很早就开始为他准备礼物。

  从她遇到他的第三天开始，也是他们正式认识的第二天。

  她准备了一本本子，上面有她记录两个人的故事。

  本来她是想过些日子送给他的，谁知道他马上就要走了。

  没过十分钟，她拿着拐杖很快地走过来，甚至有些踉跄。

  一本有密码的本子。

  封面写着：我的漾漾。

  不知为何，严漾觉得有些感动和欣喜。

  她写的是“我的”，不是“我的朋友”。

  姜南拿起手机，语音转文字。

  “你什么时候要走。”

  “我可能明天就要走。”

  毕竟那个男人说尽快去国外，越早治疗恢复的可能性就越大。

  “姜姜，我会好起来的。你也会好起来，到时候我们再见面肯定会很棒。”

  “而且我可以给你发信息，甚至可以写信，我们不可能会散。”

  他激动地和她描绘这一切，可她却有些伤心。

  他居然没有提前和她说。

  明明自己有好事情，都会提前和他说。

  “坏蛋！”

  说着姜南拳头就砸到他胸口上，不重，像是挠痒痒一样。

  “姜姜，你给我挠痒痒干嘛？”

  说到激动之处，结果小姑娘给他来了一个挠痒痒，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这一说，把姜南弄得更加生气，直接就双手环抱自己，头偏向一侧不理会他。

  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的他没有再说话，他觉得很可能是自己的话得罪了姜姜，索性就闭上了嘴巴。

  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定定看了她一眼，“咔嚓”一下，照片定格在她生气的样子和反应过来懵圈的模样。

  很生动，很喜欢。

  “你偷拍我。”

  姜南挥动自己的拳头，砸了一下他的手，然后就听到他假装被砸痛的嗷嗷叫。

  “痛，好痛。”

  演技拙劣，眉眼带笑，眼睛还一直盯着姜南不放。

  要是她能看见，一定能一眼识破这个人的演技。

  最后，黑夜彻底吞没了白天，换上了墨色服装。

  他们是真的要正式告别了。

  “姜姜，我会想你的。”

  她的语音给他看，也是同样的回答。

  严漾不放心姜南，送她回去后，目送她进门，才慢慢下楼。

  他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终于，听到了一句：“漾漾，未来见！”

  只见她在窗户边探出头，还朝着他挥手。

  他的眼睛里有黑夜中的灯光，还有一个心上人。

  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可他看见的是少女向他挥动的手。

  “小心点，快把身体缩回去！太危险了！”他用手作喇叭状，看着少女探出的身体，着实担忧。

  要不是自己一步三回头，恐怕会错过。

  她笃定他会回头看，他期待她会出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两个人早已经变得那么默契。

  幸好，姜父及时把她拉了回去。

  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姜叔叔应该会训斥姜姜吧。

  应该的，谁让她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不过姜叔叔应该不舍得打训斥地太重，他们都不舍得。

  果不其然，姜父一把揪住女儿的手。

  “姜姜，你不要命了？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还真是差点，她又看不到，掉下去多危险呐。

  姜南只能默默站着不回嘴，反正她看不到，看不到就当作没有事。

  “唉，我真是操心惯了。”

  第二天，窗户上就装好了防盗网。姜父一早上就去问过房东，然后请了师傅装。

  也在这一天的早上，严漾告别了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外婆佝偻着背，看着车越走越远，眼眶都湿了。

  漾漾，好起来吧。

  坐在车上的严漾看着越来越小的外婆，什么时候外婆的背这么弯了呢？

  他擦干泪水，正要从背包里拿出手机，看到了一卷很厚又皱巴巴的钱。

  坐在一旁的严父也看到了这个。

  想必这是把自己的养老金都拿了出来吧。

  上面还写着几个大字：

  漾漾的零花钱。

  泪水划过嘴角，再坚强的人也流下了泪水。

  严父眉眼间有些松动，想到了那个一生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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