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等云苏被定罪，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徐家操心了。

燕锦会把一切安排妥当。

徐茂德反复推敲了几遍，觉得这交易可以做，徐家既不用弄脏手，也不用亲自下场与王府对峙，事后却能得到极大的好处。

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于是，两人的交易就达成了。

徐茂德很快就派了心腹，亲自去乡下接回重病的徐元珊，秘密回了府。

又避开旁人，父女间私下谈了一次话，徐元珊自愿答应为徐家牺牲。

接下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燕锦说动了大长公主，亲自设宴邀请云苏，有大长公主的辈分压着，云苏不得不来，随后徐元珊死在她面前，顺理成章地嫁祸了出去。

更让燕锦和徐茂德惊喜的是，徐元珊给自己选择的死法，居然是用了云苏身上的刀。

这就更给了徐家理直气壮的底气，可以一口咬死是云苏下的毒手。

——比他们一开始安排的死法高明多了！

徐茂德本来以为有自家人的供词，加上凶器人证俱全，足够给云苏当场定罪。

却没料到君长渊亲自赶到宫中，为云苏作保，陛下碍于镇北王府的情面，又给了云苏十日的调查时间，让她自证清白。

徐茂德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继续按计划行事。

燕锦事后还派人联系过他，说他自有办法应付，让徐茂德不要自乱章法。

只要拦住了云苏验尸，早日让徐元珊尸身下葬，等十日期限一到，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徐茂德正是因为听了燕锦的话，才在府中大办丧事，连停灵时间都缩短了好几倍，就为了抢在十日期限之前，把徐元珊给下葬了。

但就是这个时候，燕锦手下的灰衣人突然找上门，送信让他杀人灭口……

徐茂德第一个想法就是：燕锦这是抽哪门子的疯？

第二个想法就是：说好了不让徐家脏手，现在又反悔，还让他帮忙灭口，当他是傻子吗？

徐茂德不关心燕锦想让他帮忙灭口的人是谁。

他只知道，在他和燕锦交易的计划中，徐家没有真正弄脏手，就连徐元珊的自尽也是她自愿的，徐家可没有动手杀人。

万一事情出了什么岔子，徐家还能脱身。

但要是帮着燕锦杀了人，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弄不好徐家也得跟着栽进去！

这种赔本买卖，徐茂德当然不肯干。

他直接把密信推回去，不悦对灰衣人道：“这种事情，徐某能力不足，还是让你家公子另请高明吧！”

灰衣人没有接信：“徐大人确定要拒绝吗？”

徐茂德心想，不拒绝，难道要给人当枪使吗？

杀几个人没什么，但是在京城里这么干，他还想多活几年。

“实在是徐某能力不足，镇南侯府又不缺上等好手，想必找几个能办事的人，对四公子来说也不难吧？”

灰衣人冷笑一声，站起身：“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徐大人了，只是公子在这之前说过，若这地址上的人不死，侥幸逃出去，只怕会泄露徐府的秘密，等到那时候，徐大人就别怪公子不帮忙了，告辞！”

灰衣人说完，甩袖就要走。

“站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茂德猛地站起身。

灰衣人停下脚步，冷冷侧眸：“我都说了，这地址上写的都是知情人，现在事情有变，留不得他们活口，既然徐大人爱惜羽毛，不肯亲自弄脏手，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什么意思？

就是让徐茂德祈祷一下他自己的运气。

要是运气好，这些人没被人发现，也就算了。

可一旦被人发现，抖露出徐府的秘密，到时候倒霉遭殃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还不等徐茂德反应过来。

灰衣人又阴恻恻地补充道：“逼迫亲女自尽，陷害当朝亲王妃，在陛下面前满口谎言，欺君罔上，大逆不道。这些罪名随便挑一个，只怕都够让徐大人喝一壶了吧？”

话到此处，已是图穷匕见。

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砰！”

徐茂德倏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杯哐当起跳，从桌边沿摔落下来，砸得粉碎。

屋子里一瞬间噤若寒蝉，气氛紧绷。

徐茂德脸色铁青，额角青筋若隐若现，目光死死盯着灰衣人。

“你是在威胁我？这是燕锦的意思吗？！”

灰衣人对他阴狠要杀人的眼神视若不见，“公子现在不见外人，我就是个跑腿的，转达的也是公子说的原话，至于要不要听，全看徐大人自己的意思。”

——他并没有骗徐茂德。

昨夜之前，在醉仙阁见完屠老大之后，燕锦并没有离开。

他又在醉仙阁里见了第二个人，亲笔写下了这封信，交给了对方。

这个灰衣人，就是燕锦的第三道后手。

燕锦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屠老大，他知道这些土匪出身的脾性，利用他们是一回事，防备他们又是另一回事。

灰衣人本身也是镇南侯府的人，甚至是府中的家生子。

但他从未在侯府当差，连身份都不曾记在侯府，而是像普通百姓一样生活，只有在特殊时候，才会被侯府动用。

就相当于君长渊身边的暗卫，是没有姓名、如影子一般的存在。

在屠老大离开之后，燕锦写了密信交给灰衣人，并叮嘱他，若是收到命令，立刻将信送到徐府徐茂德手上，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徐茂德按照信上所说，杀人灭口！

信中所写的五个地址，其实就是燕锦亲自安排，给屠老大一群人在京中的落脚点。

所有跟随屠老大进京的土匪，都被分散在这五个住址中，与侯府不相干。

只有燕锦和屠老大两个人，知道这五个地址。

而燕锦提前写下来，就是防止万一计划有变故，无论是否成功，他都要保证这些参与计划的土匪，能被人一个不漏的除掉。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住秘密！

而这个杀人灭口的工作，燕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做。

徐家，就是他给自己找的刀。

也是最好的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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