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国吃完饭走，多带几身衣裳。”

  沈安国点头：“晓得了娘，都收拾好了。”

  他要去镇上找短工，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得多带些换洗的衣物。

  吃完早饭，沈元山去兰秋华家拿回小鸡苗，放在了荒地里。

  一落地，撒欢地跑。

  望着从山上下来的两人，笑呵呵地说道：“大哥，嫂子，瞧它们跑得多欢。我去找野菜，回家剁碎喂给它们吃。”

  “成，你去吧。”季温禾看了一圈架好的篱笆，“沈大哥，我想养兔子。”

  沈榕山走在地边，观察篱笆是否有没架好的地方，轻声回：“活兔子在山上不好抓，后日去集市瞧瞧。”

  山路不好走，兔子跑得快，根本追不上。

  “行，养在院子里，在地上铺一层石块，再盖上土，兔子就打不了洞了。”

  她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

  “兔子繁殖快，要比养小猪仔好，养猪得一年，我想等以后再养猪。”

  “手里有了足够的银钱，在山下买一块地盖房子，山洞正好腾出来，用来养兔子，沈大哥，你觉得如何？”

  沈榕山思索了一瞬：“嗯，不过得在山洞里也铺上一层石块。”

  山洞里是土，不铺上石块，兔子很容易打到里面去。

  季温禾扭头望向村里：“沈大哥，买块宅基地要多少钱，一亩地花了二两，还不是好地，这价格太高了。”

  “你不是说官府已经在打压价钱了吗，村里土地的买卖是不是也会打压？”

  荒年，不只是商铺和养殖户涨价钱，土地买卖也跟着涨，价格高到离谱。

  “买一处草房要三两。”沈榕山指着一家草房，“像他们家的，要三两多，房子越大，价钱越高。”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啊，那个房子要三两啊，比田地还要贵。”

  算上院子和厨房，整个在一起面积平方差不多也就六七十，竟然要三两。

  “宅基地价钱是要比田地高，家里要是没有田地，可以买荒地，若是宅基地没有了，就没有容身之处。”

  “百姓家里遇了难，可以把田地卖出去，但是宅基地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对不会卖得。”

  沈榕山走进旁边长满草的荒地里，接着说道。

  “小时候村里有两户人家病得很重，家里卖了田地，钱不够，儿子要把家里宅基地卖了，老人死都不同意。”

  “怕儿子偷偷背着自己把宅基地卖掉，当晚就吃了老鼠药，人没了。”

  “宅基地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卖掉容易，买回去不容易，卖了宅基地之后，没有住处，村里也就容不下你。”

  他若不是在山上发现一处山洞，现在怕是也不会留在沈家村。

  季温禾走到荒地边上，看着他在里面找野菜：“我以为宅基地和田地价钱差不多，没想到宅基地那么贵。”

  还想着二两能买一亩地的话，手中钱刚好够买块宅基地地。

  “不一样，卖出去便宜，买回来得花大价钱，里正故意抬高价钱，你也没法和他说理。”

  “不要想着去报官，官府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闹僵了，以后在村里会处处被使绊子，官官相护。”

  这一点他早就有体会。

  季温禾蹲在地上托着腮：“民不与官斗，哪怕是一个小官。”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想着当官了。

  “可是吃下这个亏，真的太憋屈了。”

  沈榕山站起身：“温禾，想开点，咱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只要不是吃了大亏，吃点小亏也无妨。”

  “你可真想得开，总不能每次都吃亏吧。”

  他弯起唇角：“偶尔一次，我不会次次吃亏，老实人也有反抗的一天。”

  “而且让他们得了便宜，等我们有事求上门时，他们也不好一口推脱。”

  季温禾恍然明白，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没有永远占便宜的时候，也没有永远吃亏的时候。

  “沈大哥，我理解了你的意思，对我们将来有帮助的，比如说里正，让他多占点便宜无妨，因为我们会有求他帮忙的时候。”

  沈榕山从荒地出来：“对，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你对我有用，我可以吃亏忍让着你。

  对我无用，偶尔可以吃一次亏，但不会次次都让你占便宜。”

  季温禾仰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沈大哥，你有时候真的不像这个朝代的人，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疑惑地望向她：“为何这么说？”

  “因为在我的想法中，这里的人都是封建的，古板的。”

  或许是因为他娘的影响吧，还有这几年在军中所经历的一切，让他改变了以前固有的思想。

  沈榕山语气含笑：“一个地方，每个人的性子都不同，你是因为没有走出去过，若你到了大城州，会发现更多不同性子的人。”

  季温禾心道：我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

  “沈大哥，你以前在军中一定很厉害吧。”

  他摇头：“不，厉害的是将军，冲在前线英勇杀敌，是我们仰望不到的。”

  “沈大哥，以你的能力，在军中定会有一番作为，军队没有把你留下来吗？”

  能在战场活到最后，肯定会有赏识他的人。

  “有，我不想，家中有两个弟弟，我答应过爹娘，要好好照顾他们。”

  沈榕山捡起地上的野菜。

  “我不识字，兵法更是一窍不通，有的只是蛮力，况且军中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好。”

  季温禾了然，军中肯定有人看他不顺眼，不服气，暗地里找他麻烦。

  起身跟着他回家：“不留下也好，咱们过着平静安稳的小日子，享受人生。”

  每个人的志向不同，有的人选择保家卫国，有的人选择偏安一隅。

  而她想要的很简单，做生意，赚钱，盖房子。

  闲暇时躺在躺椅上，手边一壶茶，一盘果脯糕点，欣赏着落日余晖。

  沈榕山将野菜放在厨房门边，拎着两个木桶：“我去拎水浇地，你留在家里。”

  季温禾点头：“嗯，你去吧，我去兰婶家。”

  上次和沈素雅说得事，得再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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