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宇辰眼前一直被一团黑雾笼罩着，他偏了偏头看向叶星瑶的方向。可却看不清她的脸，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叶星瑶啜泣着，她见顾宇辰眼神似是带着些朦胧，整个面色苍白的像雪一样，喉间的哽咽突然被什么东西抑制住一般，连呼吸都忘了。

  她觉得自己此刻气息有点上不来的感觉。一种胸闷和气短的感觉瞬间而来。原来这就是顾宇辰心脏不舒服的时候的感觉。

  连呼吸一口气都那么奢侈。

  她目光中带着内疚和快要溢出来的心痛，张了张口，声线绵软又颤抖：

  “我不是…”

  “我没有要刻意瞒着你…”

  “顾宇辰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我会担心…”

  “季言突然叫我出来吃饭，我以为他要告诉我你展会的事情，他说过要帮你查幕后黑手…”

  叶星瑶眼泪大滴滴落。和顾宇辰额间的冷汗一样，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顾宇辰听到她提到季言，目光顿时又冷峻了几分。他转回头看向窗外，虽然眼前依旧一片朦胧。

  许久，他语气中带着些怨愤：

  “呵…”

  “他帮我查？”

  顾宇辰闭上眼苦笑了一番。

  “他原本才是那个想曝新闻的人吧。”顾宇辰语气轻轻的说着。

  事件发生之后，因为种种巧合他确实一度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季言一手操作。可后来看到舆论牵扯了他的公司后，还一发不可收拾，他逐渐感到了一丝蹊跷。况且他早就看出了季言对叶星瑶的情感，因此他和叶星瑶一早的照片，不可能是季言曝光的。

  他这才派人调查了此事，结果发现真的不是季言所为。只是目前也没有追踪到什么其他有用的消息。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季言手里也有他当时展会系统被篡改的证据，还有调查了姬洁的证据。

  顾宇辰知道，季言不会那么好心帮他查，更不会提前知道他要遭此一劫而提前盯着他跟踪他。唯一能解释通的，就是那个本来想要曝光新闻的人是季言，只不过被别人抢先了一步，反到让季言这个始作俑者站在了被动的姿态。

  顾宇辰轻闭着眼睛，暗笑他旁边的女孩还真是单纯的可以。

  怎么可以连季言是什么用心都能看不出来。

  “他说什么你都相信是不是。”

  顾宇辰眼底掠过浓重的失望。他缓了几口气息，又缓缓说道：

  “他说要和你吃饭，你就去和他吃饭”

  “他说他要帮我查幕后黑手，你就真的以为他会帮我查幕后黑手”

  “他说是我指使姬洁篡改你的数据，你就真的以为我篡改了数据…”

  “叶星瑶…”

  “你倒是很听他的话…”

  顾宇辰按在上腹间的手藏在西装下面暗自用力，他眼眸暗沉，克制着情绪，语气平淡至极。他靠在椅背上静静的躺着，却能让人感到他深藏的无力感。

  他眼神空洞的一直看向窗外，像是内心有什么东西瞬间崩塌了一样，全身冷的可怕。连空气都像是被抽离了去，压抑又沉凝。

  “不是…顾宇辰…”叶星瑶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他才能不这样，她第一次觉得语言是真的苍白无力。

  “不是？”

  “不是什么…”

  “你敢说季言没有想要曝光我的心思？”

  “你不是早就知道他跟踪我吗…”

  “叶星瑶…”

  “比起季言，你到底在不在意我…”

  顾宇辰嗓音像是山间流淌的清泉一样清淡。他微微侧头，冷漠又沉稳。

  叶星瑶被他一番话愣住了神，她没有想到顾宇辰竟然如此在意她和季言吃饭这件事，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否认自己的感情。

  她眼泪盘在眼眶里，看着顾宇辰因为忍痛而逐渐加大的呼吸和深藏在西装下的手臂，心痛的像刀绞一般。

  一种强烈的情感充斥着她的神经，她呜咽着抽泣：

  “我在意你…”

  “我只在意你...”

  “是因为和你有关，我才想要去相信”

  “我不想看你这么累…顾宇辰…”

  “不想看到你被人诬陷，不想看到你每天为了公司和那些新闻这么忙...”

  “我不是因为想去和季言见面才去的，我是因为你...”

  叶星瑶抽泣着，把自己的委屈全部说了出来。

  她想去擦擦顾宇辰额间的汗，但怕又被他挡回来。想去掰开他深压在腹间的手，却又怕他再说什么冷言刺伤自己。

  顾宇辰那句“我以后都不用你管”深深刺痛着她，让她不敢再伸手碰他。

  她怕被拒绝，怕自己更伤心。

  叶星瑶一番话落入顾宇辰的耳朵里，让他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心，心底也有了片刻温热。她抽泣的声音和不断跌落的泪水都让他觉得心底阵痛，只是这种心疼的痛和他生气的痛一起交杂着，让他想伸出给她擦眼泪的手迟迟没有动静。

  “顾宇辰...”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以后不骗你，不去见他好不好...”

  叶星瑶哭成了个小哭包。让旁边的人心底更加抽痛了一番。

  顾宇辰终于卸下防线，把手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冰冷的触感让她突然一个激灵。

  顾宇辰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偏偏在这时候全身的神经都像是猛烈的抽痛了起来。他瞥过头靠在了车窗上，尽量不让叶星瑶看到他痛苦的神色。

  他极力掩饰着自己有点呼吸不畅的气息，压在胃部的手也放松了下来，像是突然被疼痛抽走了力气一般。

  许久，他才觉得自己有力气说话。

  “瑶瑶......难受......”

  顾宇辰气息轻浅，缓缓说出了这几个字。

  叶星瑶突然觉得心底一紧，又突然觉得如释重负。

  他终于不再和自己争锋相对了，终于肯和自己说话了，叶星瑶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松散了些。

  顾宇辰头靠在车窗上，眉间紧蹙。他呼吸急促又凝重，手按耐不住的握住掐住掌心，几秒后又无力的松开。

  叶星瑶见状瞬间觉得大脑血液膨胀。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一种不安和担心交替着，让她刚刚收回去了才几分钟的眼泪又落了出来。

  她伸手立马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惊人。

  “胃疼......”旁边的人突然气息薄弱恍惚，眸色中闪动着水光抬眼看向瑶瑶。

  他明明只轻轻说出了两个字，可微微颤抖着的手臂和睫毛却像是在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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