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寂黑霆，历经使用不仅对自身造成极大伤害，也是彻底榨干全部力量的‘忌能’，竭泽而渔，不可用。”』

  她想起了师父不知多少年前的教诲。

  心想，师父果然没有骗我！可是她还是偷偷自学。

  平日里有多懒散，这下就有多悲惨。

  ………………

  冥九罭见此想起了些什么，或许有那么一刻的动容，但很快又极力掩饰起来。

  终于……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可以救她。”冥九罭于心不忍，对血童说道。

  还不等血童回应，就响起芬～炸雷般的声音。“你是蠢吗？”

  “没有人能救我，不可能有人救得了我！我以师姐的身份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你要是再不走，我现在就自断心脉了。”

  芬～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狰狞，一时间像是发了狂的野兽一般，竟是直接以性命相逼！

  但她所言皆为事实，由于学的不到位，境界不够高深，她全身的力量和精血焚烧殆尽，根本就不可遏制，单这一点，就已经是让她陷入了极度虚弱的状态。

  （全身精血，不是全身血液。）

  还有那恐怖的反噬，让她的五脏六腑都在极速衰竭。

  现在能救她的，恐怕只有圣帝级别的强者了。

  在她熟知的人之中。

  如果制空在的话，也能用各种天材地宝吊住她的命，想方设法的也能把她救回来。

  如果是师父，也可以快速压制她的反噬。

  如果是第二圣域的青莲圣帝，可以凭借医术将她救下。

  如果是星雨柔，也可以凭借精妙的符文将她的反噬抵消。

  但是……这些人此刻距离她何其遥远。

  来不及，根本来不及。

  “不！”血童绝望了。她很害怕，内心真的很怕。

  无论是何结果，她今天都要失去师姐了吗？

  “笨蛋……你再不走，我要被你活生生气死了，师妹，你也不想我死在你手里面吧……”芬～还在骂……

  芬～骂完后，喘了两声，说出了这辈子最后的温柔：“听话……”

  血童心如刀绞，含恨而逃。

  不等芬～从不断抽搐，而又十分苍白脸上挤出一抹苦涩的笑。

  “不知你有没有觉察到圣山周围空间的异样？”冥九罭说。

  “虽然你值得令我敬佩，但拿你回去我还是不好交差。”

  冥九罭手中显画出一根刻满浮雕的神杵。“我曾经是冥族准太子，父皇将冥族传承之器给了我。

  可以在控制方圆百万余里的空间，包括空间传送。

  在下不才，练了十数载也才控御最多方圆几千里的空间。

  所以，你师妹最后还是落到了冥界。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

  但是你必须承认，你输了，输在了算计上。

  你输给了——拼尽一切办法，也必须争一口气的我！

  安心的走吧，我以性命担保，陛下(艾不熄)她不会对你师姐有过多的束缚，更不会伤害她的。”

  又是给她的心魂上来了一记重击。

  芬～不敢想象接下来的自己会被哪一种情绪所击溃？

  但已经不重要了。

  失落，不甘，绝望之下。

  足以致死的反噬之中，

  她苦苦支撑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了。

  冥九罭最后的那一番话，让她孱弱得犹如青萍之末的生命遇上滔天烈焰。

  ……

  随着她最后一缕生的气息消磨殆尽，她的所有思绪也彻底随之一空。

  芬～

  不愿意被叫做淑芬的芬～

  死去了。

  冥九罭为她合上眼皮。

  静静的守着她的尸体。

  难言之状，心有裂纹。

  世间该多出一座坟墓了。

  一时间，冥九罭的心中未能高兴起来半分。

  她做到了我没能做到的……

  “仅是相伴几年的师妹，她都能为之赴死，若是我当初没有那么懦弱无能……”

  芬~和他理想中的自己何其相似？

  芬~若生于冥界，亦或者他生于圣域，他定视她为知己，单方面的也好，双方面的也罢，但偏偏……

  “我好想，有朝一日，能为自己活一次啊……”

  ………………

  叮——

  声响不大不小，但是清脆。

  一块正发光发热，还带闪烁的晶体破碎——这是芬~的本命魂晶。

  黎离本处于昏迷状态，但听到了着这似乎很熟悉的声音让他瞬间惊醒！

  事发太过突然——

  冥九罭很快警觉起来。

  感受到了一道同样低迷，但与他相较，压根不在一个位面的强大气息迅速靠近。

  “淑……芬……”

  是的，黎离来晚了，饶是封心锁情的他，也是为之动容。

  不同于他遭了罹难的后人。

  黎离这次明显的感觉到了悲伤。

  “是为师的错……为师什么都做不了……一而再，再而三，多少次了？”

  悲怆中毫无一丝愤怒。“为师，这就给你报仇！”

  “呵呵呵呵呵呵呵……”冥九罭死死的盯着他，嘴上说着大话，心里紧张万分。

  “首先，你不敢杀我。其次，你不敢折磨我，最后，你只能放了我！”

  “我现在全力施展玄冥杵，你的小徒弟的命还在我手里。一旦我身死，或者说我的意志溃散，甚至是说——只要我想。

  你的小徒弟，就会直接暴露在两个空间风暴之中，创世境要保全自身都够呛，她连真神境都没有吧？到时会是什么后果？”

  他承认自己在颤抖，也承认自己无法冷静。

  但他现在若想保全性命，只能全力规劝黎离冷静。

  黎离竭力压制着想要冲上去杀了他的冲动。

  但还是控制着威压，尽量控制在某个阈值下。

  “你活了这么多个纪元，不会不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吧？”冥九罭顶着压力，面色痛苦。

  “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黎离吼道。

  “少废话！”冥九罭见他气息未尝加盛半分，觉得他就是害怕把自己的意识给弄崩溃了，自认为没有和对方卑躬屈膝的必要。

  吃准了这一点。

  尽管对方是能绝对碾压自己的强者，即使对方发怒，他依旧态度强硬。

  “我们……是敌人！我消沉失落了这么多年，我不仅要把事办的漂亮，我也必须活着回去！碰上我，是你们的不幸。我可不像你，多少次挫折，多少次软弱，多少次悲剧都拯救不了的懦夫！”

  “痛彻心扉，一次就够了！”

  “你还不如我，更不如你的大徒弟。”

  “我……”黎离目眦欲裂，但没有否认，终只是不甘的点头。“你说的对。”

  “呼。”冥九罭松了口气。

  杀了别人家的大徒弟，掳走别人家的小徒弟。

  还把他本人给弄得道心破碎。

  将圣域第一强者逼至如此境地。

  他也算是独一份的。

  “低迷，自卑，优柔寡断，半生伏蜇，出头了一刻。”冥九罭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到达了少有的高光时刻。

  “值得了，不值得？……”

  冥九罭背起芬~的尸身，向日落处走去。“她跪拜过你，你自然是她长辈，你于她可祭奠，她于你自不行，前方是有块好地方，我还有一副玄晶棺，可保得尸身不朽不腐，本来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但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我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她……还是我葬了吧。”

  “第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不好受吧？你有你不得不停手的道理，我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闭嘴！”黎离怒叱。“不要一直在我的底线上跳来跳去！放开她，我让你放开她！”

  冥九罭仍旧不为所动，自顾自的远离。

  ——

  黎离出手将芬~夺过。“她不稀罕，也不需要。”

  “事情……我亲自和艾不熄去谈判。”

  “滚！”

  冥九罭是该逃了，也不再做争辩。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得亏是心眼留的多。

  不然就是一万条命也不够他死的。

  以区区不朽之境，在黎离这个圣域第一强者手底下全身而退。

  单这一份战绩，足以傲世！！

  而黎离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

  两日后。

  冥界，冥九罭身上的伤并不算轻，但也算不得有多严重。

  至少没有力量溃散，也没有丧失基本的行动能力，但也是不能持续发力，不然伤口会容易撕裂。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走一阵子停一阵子，两日才回到冥界。

  血童此时正处在昏迷状态，躺在他妹妹早年所居住的寝殿里。

  冥九罭正打算休息一阵子，忽然觉察到一股强大的玄冥之力！

  “见过陛下。”冥九罭直接下跪，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冥九罭，是吗？”艾不熄的语气难得一见的柔和。

  冥九罭心中稍微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敬的回答道。“回陛下，在下正是冥九罭。”

  “哼哼哼。”艾不熄，(*￣︶￣)地一笑，“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快快请起。”

  冥九罭很自然的露出一个微笑，这下他是真开心，谢恩，随后起身。

  但是起身之后却又愣住了，只因匆匆一瞥。

  他灰白的脸上顿时红润无比。

  此时的艾不熄，所穿的不再是平日里那碧绿色，或者蓝白色的水仙裙，而是……大红色的……喜袍？！

  绝对是喜袍，丰满的月、匈脯下这么大一个‘囍’字！

  不会吧……他是……他现在在做梦吧？！

  难不成，她还要嫁人？

  不会……

  冥九罭甚至不敢往后想下去。

  仔细想想，艾不熄仍旧是处子，身上也并无任何胭脂气。

  更重要的一点是，艾不熄极度厌男，世间并无男子能入主她心……

  正当想。

  艾不熄已洗涤净他身上的血污、伤痂和焦炭。

  并且在数息之间就隔空治愈好了他的伤势。

  这于她而言自是简单。

  这又不是什么致命伤，稍有不慎就会死人，但冥九罭对此仍旧惊讶。

  她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冥九罭立即压抑下不该有的念想。

  “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艾不熄轻声问道。

  冥九罭不假思索的说道。“我想……杀了一些人，再让一些废止修为人囚禁终生。

  冥无广，冥空明，冥百里，冥紫夜，玄焚，千瑾萱，这些人……必须死。”

  “啧，不是守旧派就是老顽固，这些人刚好也是我想杀的。”艾不熄漫不经心的说，“只是暂时还找不到借口，另外，你是想为你妹妹报仇吧？”

  “是，我妹妹的死，这些人都脱不了干系。”冥九罭说道。“另外这些人若是死光，也就没有人能阻挡我将她接入祖祠了。”

  “哼哼哼，无所谓，我会阻止你。”艾不熄狡黠一笑。

  冥九罭没明白她的意思。

  第一时间里，竟然是连挣扎都没有，就直接泄了气。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鼓起勇气来。“她……的确只是庶出，虽非正统血脉……但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艾不熄摇了摇头，也决心不再捉弄他了。

  “冥鸢，你可以出来了。”艾不熄嘻嘻笑道。

  话音刚落。

  “九哥哥！”一个俏皮可爱的冥族少女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扑向冥九罭。

  冥九罭大喜过望，顿时连呼吸都紊乱了。

  感受到怀中少女的温度，别致无二的熟悉的气息，以及柔软的触感。

  让他相信，真的，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妹妹啊——真的是你呀！”

  他简直不敢相信，用这人生最惊险的一赌，换来了不曾敢想象的美好结局。

  “嗯，我死过一次了，是娘娘用轮回之力将我复活了，娘娘说生死难逆，因此，复活我也争取了不小的权限。”冥鸢说道。

  冥九罭听了，顿时拉起妹妹的手，向艾不熄拜去。“谢陛下再造之天恩。”

  “也没什么，你这可是给我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你们兄妹二人都起来吧。”一向高傲的艾不熄一反常态，显得很平易近人。

  冥鸢说道。“九哥哥，如今我成了娘娘的记名弟子了，等我闭关养好伤以后，要随侍娘娘左右。”

  冥九罭自然表示没关系，让妹妹好好养伤，以后好好听师父的话。

  “我想，你一定认为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有道理的，所以，我不算解释，你也不要试图追查。”艾不熄说道。

  “你和小鸢团聚几日，我就开启宝地。她就须得闭关养伤了，既然成了我的弟子，自当优待。”

  冥九罭听了连连点头，差点发了毒誓，心情也是更加激动。

  冥界的那处‘宝地’，不仅仅适用于养伤，对修炼冥气也大有裨益，其本身内部的一些天珍地宝还有进化血脉之效，是一桩大机缘呐！而且更关键的是对于冥族之人而言无任何风险。

  要说缺点也的确有，唯一的缺点就是启动的条件很苛刻，消耗资源大，维持成本并不低。

  妹妹能有这福气，看上去他个做哥哥的比妹妹还要高兴多了。

  若是妹妹血脉得到进化，那么她在冥族内部就再也没人能对她指指点点，乱嚼舌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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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匆匆过去，艾不熄每天都是穿着大红色的喜服。

  只不过，每天都要换两件不同款式的。

  着实怪异，但冥九罭这个差点连毒誓都发出来的‘狠人’自然没有资格过问。

  现在的冥九罭所拥之功在冥界之内，并无半点宣传的痕迹。

  这也是艾不熄刻意为之。

  至于冥鸢复活，成为艾不熄弟子的消息倒是不胫而走。

  引起了轩然大波。

  虽然这几日，艾不熄没有着手准备开启宝地。

  但冥九罭、冥鸢兄妹两人不曾有半个字的催促。

  他们自然是信得过自家的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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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童落到艾不熄手里，也并没有遭受什么虐待。

  只是被一种秘法所封印，一直处在昏睡状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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