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德回道：“不认识，一次宴会上见过面，当时你也在。”

  “我也在？”杨琪蹙眉，她不记得跟晏成在哪儿见过。

  “公司举办的周年庆，你来参加抽奖，环节结束就走了。”杨永德说，“当时和久安集团在谈项目，晏总也来了，后来没多久，钱兴平事发，晏总那边主动联系你阿姨。”

  “他提出用我作为条件吗？”杨琪声音变得很轻，微垂眼帘。

  “不是。”杨永德停了一下，懊恼道：“这件事是爸爸的错，当时就觉得他条件好，实力雄厚，另外，可能......”

  杨永德越来越犹豫，眼神躲闪。

  “可能什么？”杨琪看他。

  “小琪，你。”杨永德微微蹙眉，轻声：“是不是想离婚？”

  对视几秒。

  杨琪收回视线，她在父亲眼里看到了不安。

  “可以吗？”尽管如此，她还是轻声问了句。

  长久的沉默。

  杨琪把牛奶一点点喝完，杯子放回桌上，“喀哒”一声轻响。

  “爸跟他，签了一个协议。”

  杨永德刚一开口，杨琪就笑了，果然。

  见女儿只笑不说话，杨永德继续道：“签协议后，晏总才提到婚姻，所以这笔钱......和你无关。”

  无关？

  杨琪有点懵。

  “是爸老糊涂，认定这是一段好姻缘，怕你不同意，就把这笔钱和结婚刻意混在一起，对不起女儿。”

  杨永德看着女儿红肿的眼睛越发心酸懊恼。

  这笔钱和她没关系，那......

  "我可以，"杨琪怔怔问：“随时离婚？”

  杨永德摇了摇头，表情颓然。

  “事没这么简单，”他说：“可能要再等等。”

  “为什么？”杨琪不解。

  杨永德再次摇头，“久安内部业务我也不清楚，你们领证后，晏总找我谈话，大致意思，他需要营造一个顾家已婚形象，只要保证两年不离婚，久安会跟义德合作价值上亿的项目，两年期限，同样签了合同。”

  “轰隆”一声，晴天霹雳。

  杨永德后面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清，杨琪大脑空白，心跳像一只鼓缒，不停敲打胸膛，让她喘不上气，手下意识紧攥沙发。

  这个反应把杨永德吓到，他忙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塞到女儿手里，拍拍她的脸，急声道：“小琪，快喝口水，千万不要吓爸爸，宝贝？”

  一口气猛地提上。

  杨琪弯腰大口喘息，眼睛通红，宛如一个濒临溺死之人，骤然得到空气，手一松，杯子应声倒地，地毯迅速浸湿一片。

  营造......形象？两年？

  都在骗她。

  原来全是谎言。

  “呵......呵呵~”她突然发笑，继而止不住冷笑，笑的弯了腰，笑到飙出泪，真有意思，杨永德看女儿一个劲傻笑，疯了似的，吓得汗毛竖起，僵坐在一旁，动都不敢动。

  赵芸听到动静，探头看了一下，又返回房间。

  “小琪，两年时间很快，还有八个月，或者钱兴平被抓到，钱攒够，爸爸把后面违约的钱补上，咱就提前回家，别伤心了，”杨永德眼睛通红，声音哽咽，“乖女，你这样爸心疼，爸错了，不该逼你结婚，不该签什么两年之约，都是狗屁！”

  “乖女，乖女？爸错了，都是爸没本事，我......”

  杨永德掩面痛哭，泪水从指间滑落，哭声压抑痛哭，萦绕在整个客厅，两个佣人都在往这边看，楼上门打开，赵芸看到父女俩一个笑一个哭的意思，也不敢吱声，裹了裹身上披肩，屋内孩子哭了，她面色一慌，迅速返回房间，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杨永德一哭，杨琪瞬间冷静，看着伟岸高大的父亲此时哭的像个孩子，她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拉住父亲的手，哽咽道：

  “爸，别哭了。”

  杨永德捂着眼睛，摇摇头，仍抽泣不已，他知道女儿受了很多苦，豪门媳妇哪有那么好当，特别是给晏成这种人当妻子，骨子里的冷漠疏离，怎么可能会对身边人好。

  女儿每次出现在面前，都很憔悴，上一次去医院哭的眼肿，这一次更变本加厉，昨天晚上肯定受气跑出去了，不然晏成不可能给他打电话，就不该这么贪心，要什么项目，两年那是那么容易熬的。

  想到杨琪水深火热的生活，他这个老父亲揪心的疼。

  “爸，我没事儿，真别哭了。”杨琪见他越哭越伤心，一着急，脱口而出：“我怀孕了。”

  哭声戛然而止。

  空气寂静了。

  几秒后，杨永德抬头，大脑卡壳，“你......说什么？”

  杨琪重复一遍。

  “爸，鼻涕擦擦。”她微蹙眉，身子向后退开，抽出两张纸递过去。

  杨永德接过来，若有所思的盯着桌面，动作机械化把鼻涕抹掉，又抽了几张纸抹抹眼睛，搓把脸，深吸一口气，嘴角弧度上扬。

  “好啊~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声音压不住的喜悦，杨永德一把抓住女儿手，瞪大眼睛，反复强调，“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杨琪眉头紧蹙，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还在上学，不能——”

  “上什么学！”杨永德打断她，大手一挥：“退学！好好在家安胎。”

  “爸，你疯了吧？”

  “哈哈哈”杨永德大笑，脸激动的通红，嘴唇颤抖，“是晏成疯了，哈哈哈，闺女，你这辈子命真好。”

  “......”

  “闺女，这要是男娃，前途不可限量，你知道久安集团多富吗？是女娃也好，嫡长女，以后也少不了好处，爸太高兴了，中午一定要喝几杯，你陪老爸，不不不，你不能喝酒，以后就住家里，爸亲自安排一日三餐，你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杨永德兴奋的语无伦次，比他自己当爸还开心，“真是想不到，这种巨大的惊喜，我去告诉你阿姨，让她也——”说着就要起身。

  “爸！”杨琪一把将她拽下来，冷着脸说：“你要是大肆宣扬，我就把孩子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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