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缓了几秒。

  “妈妈......”

  “乖宝......”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杨琪转身直接趴在晏成肩膀上，捂住嘴忍住哭声，晏成摩擦她的后背，拿起手机放在耳边，“爷爷？”

  “在呢。”那边也换人接听。

  “小琪明天想出国散散心，过年不一定回家。”

  “散散心好，多接触外面世界。”晏老爷子立即同意，说：“你陪着一起，注意安全啊，回来再到家来。”

  “好。”晏成应下，说：“不能陪您和妈过年，非常抱歉。”

  “不要紧，你陪她好好玩。”

  肖球云插话道：“晏成，出去玩路上多照顾点儿。”

  “放心吧。”

  “乖宝~”肖秋云哽咽道：“妈妈在家等你。”

  杨琪哭着“嗯”了一声。

  电话挂点，她搂住晏成的脖子放声大哭，满脸眼泪很快把他衣领打湿，哭得浑身发抖，晏成心都要碎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停的安慰。

  她心里愧疚，躲着不敢见家中长辈，近半个月以来电话也不敢接，这种逃避心理让她痛苦又无可奈何，晏成的宠溺和顺从更让她无法自处，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她连孩子都护不住，这种弱小自弃心理一直持续到她下飞机。

  背包踏入寺庙的那一刻，佛音环绕，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晨钟暮鼓，青灯黄卷。

  缕缕烟云，声声钟鸣，静坐在山泉水涧感受时间流逝，简衣素食的生活舒坦自在，世间终究人来人往，不强求不怨己，随缘极好，坦然处之。

  国内，久安大厦。

  “一天都没出来过？？”

  晏成站在落地窗前，眉心微蹙，指尖燃着香烟，烟雾袅袅，他深吸一口，听完后吩咐道：“继续守着，有情况第一时间汇报。”

  “是，晏总。”那边应道，

  电话挂断，晏成久久站在窗前，办公室门轻响，他转身将烟头摁进烟灰缸，淡声道：“进。”

  Alice推门进来，扑面而来浓郁烟味，让她捂嘴咳嗽几声，晏成俯身坐回宽大椅子内，摁了一下遥控器，

  “嘀——”窗户敞开，冷风吹进很快将烟味冲散。

  “晏总，昨夜的会议记录整理出来了。”Alice快步来到面前，将手中文件夹放在桌上，小心觑视领导脸色：“这几份需要您签字。”

  晏成沉着脸，签字后将笔随意甩回桌面。

  Alice收拾好后，打声招呼转身就走，“等等。”高跟鞋略显急促的清脆咔哒声瞬间停下，听到这两个字，她的心跳瞬间漏半拍，阖眼咬了咬牙，半秒后，挂上标准职业笑容慢慢转身：“晏总，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晏成神情严峻，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迟迟没开口，Alice内心焦灼，高跟鞋几欲踩断，努力维持脸上笑容，大胆揣测领导肯定是感情出了问题，前段时间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公司所有人都忐忑不安，生怕哪点不慎就碰到枪口，Alice作为高级秘书，这段时间呼吸都闷，总觉得空气中少了很多氧气。

  接连三天，领导连抽转，工作强度恢复到结婚前，而且挂着一张被抛弃的怨夫脸，很难不让人怀疑婚姻出了问题，八成是被老婆踹了。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见领导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问道：“晏总，最近有什么不顺心事吗？”主动关心异性领导私生活，这简直是大忌，可富贵险中求，万一解题正确，临近年底说不定奖金能往上跳一跳。

  晏成抬眼，犀利的目光倏地刺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吐槽怪不得老婆跑，领导这种偶然间流露出的冰冷眼神，长相再帅也比不过相貌普通的暖男。

  “你说......”

  Alice立即回神，竖起两只耳朵，聚精会神。

  晏成再次陷入沉默，几秒后，接着问道：“小孩对佛学有兴趣，代表什么？”

  Alice眨了眨眼，没听懂：“佛学？”

  “嗯。”

  晏成微微蹙眉，下意识又去摸烟，抽出一支烟夹在指尖，却并未点燃。

  “夫人......她，去寺庙了？”Alice艰难的开口。

  晏成几不可见点点头，眉心锁更深。

  ——可怜，太可怜，Alice突然同情他，工作狂单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结婚，甜蜜期都没过完，老婆就跑寺庙去了，啧，中间还失去了孩子。

  另一方面讲，领导之所以是领导，正是有这份旁人难以企及的定力，泰山崩于前面色不变，婚变还能全身心投入工作，真值得人学习。

  晏成眼睁睁看着一向沉稳的秘书眼神变化莫测，短短几秒钟，竟然涌出来晶莹的小东西，顿时心生烦躁，屈指敲了敲桌面，语气不耐：

  “哭什么！”

  Alice猛地回神，见领导皱眉不高兴，后脊瞬间吓出一层薄汗，抬手抹了抹眼泪，慌张回道：“晏总，我......我......”吭哧半天，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憋出了一句：“我一定以您为榜样，好好工作，报效祖国。”

  空气陷入凝滞。

  良久，晏成抬手指向门口，沉声道：“出去。”

  “是。”

  Alice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忙不迭跑出去。

  “咔哒”一声脆响，蓝色火焰跳跃在眼前，映入幽深眸子。

  晏成偏头，叼烟靠近，烟丝被火苗燎燃，深吸一口，丝丝缕缕白烟萦绕在眼前。

  打火机甩回桌上，他起身再次走到窗前，三天了，每天待寺庙里与一帮出家人混一起，气色越来越好，经常与香客说笑，作息饮食都与众人保持一致。

  呵，凌晨起床，一个在家里撅起屁股能睡到日落西的人竟能爬地起来，那地方到底有什么魔力，影响就这么大？

  “喂？帮我订张机票。”

  ......

  杨琪端坐在草蒲上，闭目盘膝，聆听耳边诵经的声音。

  这些天，她彻底防空，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身边一切，只专注于眼前，所以当晏成突然出现在门口时，她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写着：您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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