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府，等接待完孙公公，李长江和吴氏又回去一趟，族亲们一听李长江被正德帝封了个九品农官，都惊呼出声。

就连老李家的老两口都有些静默了，老两口一边觉得儿子有出息，一边又有些懊恼分家那么快，要是不分家，这些荣衔可都有他们的一份。

再想到已经中举的孙子，眼看以后就是进士，甚至当官，想到面对他们总是淡笑，但不会对他们百依百顺的孙子，李达和王氏两人晚上后悔得彻夜难眠。

现在这十里八弯的，就李家的人最有脸面了，小辈们的亲事更是顺遂，李意杰中了秀才后，便跟县衙的李主簿的孙女定了亲，两家人本就是熟识，双方都很满意。

中州这边，清晨，李意卿到师傅那里听讲后，便把他和张自新要去游学的事跟沈温良说了。

游学也是好事，沈温良正要点头，贴身照顾他的小厮沈怀安刚好端着点心进来，然后一直摇头。

沈温良这才想起来他之前送到盛京的事，顿了一下，看向李意卿道：“这寒冬腊月的，不如等年后过完年再去吧，这时候去游学，怕是不好走。”

“师傅，我和自新哥已经准备好了，去北方看大雪，或是往南方走都行，现在拖到年后，万一一拖再拖，又到了自新哥乡试的年月，您放心，我们有护卫跟着的。”

这护卫是张自新从安庆府来中州的时候就有的，这次出行，肯定是要有身手的人跟着的。

沈温良劝了半天，在李意卿充满诧异的眼神下，最后还是答应了，不过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还给了一个身手好的护卫跟着。

等李意卿走后，沈温良对着怀安叹了口气道：“你说我现在派人快马加鞭，能不能阻止酥酥动身到中州来。”

怀安看了一眼老太爷，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老太爷，这天气寒冷，怕是不好赶路，而且小姐孝顺，您吩咐说要过来陪您过年，说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怀安是知道老太爷的心思的，怕是想着让小姐过来，然后跟李少爷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没想到李少爷要去游学。

无法，最后沈温良只能长嘘短叹道：“唉，可惜了，要不我叫酥酥在书院呆些时日？”

“老太爷，家里的老爷夫人们怕是有些意见，而且李公子他们不知道要游学多久嘞。”

跟些小厮想得一样，沈家的小姐沈舒窈此时已经坐着马车起程了，沈舒窈乃礼部侍郎沈蕴幺女，自小便备受宠爱，还好沈家家教甚严，沈舒窈自小便有专门的教养嬷嬷教导，这才没变成嚣张跋扈的性子。

绿华看向闭目养神的小姐，女子细长清秀如柳叶般的眉毛，椭圆的鹅蛋脸上不施粉黛便肤色白嫩，饱满粉红的小嘴此时有些微张。

微微一颤的睫毛，显示着主人就要清醒，沈舒窈睁开眼睛，棕色的眼眸泛着珠光，用手挡住唇，悄声打了个呵欠。

“哈。”

绿华急忙倒了一杯温茶，沈舒窈接过，抿了一口茶水，接着吐在渣斗里，丫鬟红渠开始收拾。

拿着一条帕子给沈舒窈擦拭茶渍，绿华百思不得其解道：“小姐，老太爷怎么今岁不回去过年，竟还让小姐到豫原书院陪着他过年，这大冷的天，从盛京到中州多麻烦，还好大少爷也跟着一起去。”

沈舒窈过去中州陪着爷爷过年的原因，她娘已经侧面说了下，这是她自己答应过来的，祖父收的弟子可不多，能被收下还被祖父惦记着当孙女婿的，这么些年也就一人，要知道每回祖父到盛京，可没一个能让他侧目的。

想到这，沈舒窈没有回答绿华，只是淡声道：“到豫原书院看看也好，这么多年，我还没去过中州呢，再说家里那么多人，过年也热闹，祖父不回家我和大哥过来陪着也是一份孝心。”

李意卿没想到他师傅还有别的心思，说好后第二日两人就出发了，因为林东才九岁，这次没带他，把他留在书院，叫他无聊就去山长那边。

林东每日就去大厨房帮忙学厨一个时辰，午后再去沈山长那里晃悠，沈淮安见他是真无聊，便拉着他读书，偶尔沈温良还会出些考题让他做，倒是过得还挺满足的，豫原书院的小厮也不少，大家见他年纪小，都比较让着他。

一行人坐着两辆马车，往北方的方向渐行渐远。

十二月底，在春节来之前，沈舒窈和她大哥沈隼到达了豫原书院。

沈隼在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走到妹妹的马车前道：“小妹，豫原书院到了。”

沈舒窈听见外面的声音，起身要下马车，掀开车帘，由丫鬟打伞从马车上下来，一行人由小厮带进去。

淮安听到外院说是少爷和小姐到了书院，急忙去给老太爷报信。

“老太爷，老太爷，少爷和小姐已经到书院外了，这会儿应该要过来了。”

正在看书的沈温良听了，笑着道：“可算是来了，这次是老夫给小辈找事了，唉，希望酥酥可不要生我这老头子的气。”

想到这，刚要走出去接孙子孙女的脚僵住了，“淮安，你去备些点心，再弄点姜汤过来，然后到大厨房叫陈师傅晚上多做几个人的饭食。”

“行，老太爷，我先去煮姜汤过来。”

冬日了，灶上一直烧着热水，淮安先舀些热水煮茶，再煮上姜汤。

沈隼和沈舒窈一到院子里，沈温良就见到了阔别一年的孙子孙女，别说，还挺想念的。

“子明，酥酥来了，快进去暖一下身子。”

“祖父。”

“祖父。”

两人行礼，还想行大礼，沈温良急忙拉着两人道：“何须多礼，这么冷的天，这里只有你们祖父，可别学你们爹那么死板，他就是在礼部当值才开始正经起来的。”

沈舒窈听了祖父说的话，眉头跳了跳，如果按祖父说的，怕是爹他先前没在礼部的时候，规矩也没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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