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苓令婢女打来一盆热水，拧一方湿帕搭在老妪额头，而后守了她一夜。

  待天亮，去请大夫的陈云，沮丧地迈入房门。

  顾清苓上前:“大夫怎未同你一起来？”

  陈云唉声叹气:“我请的大夫一听是给寺庙发热的难民看病，就死活不肯进门，生怕自己感染了瘟疫。”

  顾清苓回头看着昏睡在榻上的老妪和守在一旁哭的小女孩，叹气:“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怕是有得救，也救不活她了。”

  忽然，顾清苓灵机一动:“云儿，你去药铺里抓几样清热的药材。嗯……我印象中常见的有黄莲、黄岑，苦参、连翘、金银花。”

  陈云呆怔:“这……这些能医好她吗？”

  顾清苓一摇头，门外就传来一阵声音:“娘娘何时改行，做起了大夫？”

  顾清苓循声看去，只见俞安着一袭蓝衫，迎着晨风，步入禅房。

  顾清苓莞尔一笑:“我盼天盼地，总算把俞大人盼来了。”

  俞安凑近她的耳畔:“娘娘为何盼我来？”

  她手指榻上枯槁的妇人:“因为俞大人医术高明，能救助这发热的难民。”

  俞安坐在榻前，搭上妇人的脉搏:“她这病来得急，有疫病的病症，却不似疫病。”

  俞安收回搭脉的手:“你且让她吃吃这些药，看她身体能不能康复。”

  婢女一为俞安递上纸笔，俞安就飞快地拟了个方子。

  “云儿，你去城西的那家万安堂抓药，再以我的名义，向掌柜借一套银针。”

  陈云接过他手中的方子，点头应下他的话，冲出了禅房。

  俞安盯着老妪，道:“娘娘可真舍得，将这件价值连城的袄裘披在这肮脏的老妪身上？”

  她眸光柔和，唇角含笑:“衣不抵，命重要。”

  很快，陈云一将药带入禅房，俞安就屏退众人，上前为老妪施针。

  在灶间生火烧水的陈云，惊讶道:“娘娘。那掌柜一听俞大人给难民看病，就拿出银针，不收分文药钱。”

  “听闻俞大人常在万安堂，为百姓议诊。只是除掌柜外，无人知他真实身份。”

  “这个俞大人真奇怪，明明心地善良，为何要那样针对娘娘？害得……”

  陈云眸光一瞥，瞥见俞安站在门口，就急忙止住话了。

  俞安大步上前，抢过顾清苓手中的火折子:“这炉火不好生，很容易伤到娘娘。还是微臣来吧。”

  蹲在地上的顾清苓，微启薄唇:“我受伤，大人会很心疼吧？”

  俞安未语，却移开注视她的眸光，蹲在地上生起了炉火，过了一会儿，淡定地将草药投入了那沸腾的水中。

  俞安摇着蒲扇，对站在身旁许久的她说:“你在这帮不上一点忙，快回去看着病人。”

  顾清苓道了声好，一回禅房，就见病人在他施针下苏醒。

  午后，俞安亲自将药送来，她迎上前去要碗，俞安却冲她摆手:“喂药这件事，就不劳烦娘娘了。”

  顾清苓看着他被炭火气呛得红肿的双眸，心底不禁微颤，扶着老妪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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