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过那种失去至亲的伤，那种暗无天日的痛，他该有么绝望。

  陈云无法想象，如果是自己，得有多么崩溃。

  陈云态度彻底软化，红着眼眶，闷着声，望着他：“你今晚就睡这儿，没问题，我去隔壁……”

  她转身就要朝外走，迟郁却拽住她的手腕：“留下来好吗？”

  陈云一说出好字，他的嘴角就微微上扬。

  ……

  这时已经进入深夜，屋外仍在下雪，人鸟声俱绝，整个人间都彻底安静下来。

  脑袋晕乎乎的迟郁，走到床边，掀开粉色的蚊帐坐下。

  “我陪你休息。”陈云瞧了眼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便放下包，拉上窗帘，摁掉开关，倒锁房门，窸窸窣窣地爬上了床。

  想以前，二伯家种着西瓜地，为防贼来偷，就在地里安置了张纱蓬床，夏天瓜果成熟还未采摘时，迟郁和陈星忘就睡在地里。她出于好奇，还哭闹着要过去，吵着黏着跟他俩睡过一晚呢！

  说是这么说，但毕竟是少女了，对男女之事她还是稍微懂一些的，难免会害臊。

  她衣服都没好意思脱，囫囵将自己塞进棉被里，蜷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床边的迟郁。

  黑暗中的迟郁依旧坐着，他嗅到好闻的清香味，眉梢染上一丝笑意，心里软成一片。

  没过多久，他听见这善良又胆大的小少女居然在低声哄他：“郁哥哥，我陪着你就没事了……我不怕，你也别怕。”

  “好。”迟郁脱掉鞋和外套，也躺上床，双手枕在脑后，笑看她。

  床比较窄小，陈云怕他位置不够，睡得不踏实，便背对着他，四肢紧紧贴着墙壁，刻意离他一段小小的距离。

  迟郁感受到她的紧张，轻笑一声，抽出一只手揉揉她脑袋：“你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嗯……”陈云咬咬唇，转移着话题，“郁哥哥……我问你个问题哦。”

  “什么？”迟郁在黑暗中偏头，看向她。

  “你为啥要叫我小土包子？”她忆起初遇，虽不说耿耿于怀，但也不算完全释怀，“那会儿你好凶……”

  迟郁记得她一双小鹿般湿润又委屈的眼睛，整个人小小的一团在雪夜里茫然无辜得像个孩子。

  他的行为的确恶劣，不过其实他可以向她解释。

  那时的情绪不是冲她的，他当时刚见到一些令他恶心的信息，心情陷入泥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他父亲在外头偷偷养了个年轻小三，被他察觉，雇了私家侦探去跟踪。

  侦探正好将抓拍的照片传到他手机上。

  陈云过来敲车窗时，他恰巧打开信箱接收那边发过来的图片。

  一个打扮暴露火辣的女人坐在父亲腿上，与他热吻。

  除夕夜，大团圆，真是讽刺。

  他冷若冰霜地睨着，不可置信地发现那女人有几分眼熟。

  呵，这天可真是小。

  那小三竟然还是他的同班同学——沈吟。

  迟郁打开车窗，觑她一眼:“哟，小土包子，敲我窗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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