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鸣？”来给谢鸣开门的是许春花，二小队的队长就是她的大儿子，陈福看好的小伙子。

  “婶子，我找二队长有点事。”

  “他昨晚刚换班回来，这会儿还在睡呢！”

  说起瘦的脱相的儿子，钱春花眼里不自觉的露出心疼，摆明知道是钱有冬给下了绊子把人折腾成那样。

  “那我等等！”

  谢鸣当然知道那些事，不然他也没兴趣把人拉到自己这边。

  他也没等多久，陈福就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了。

  见到谢鸣他也是意外，说起来钱家和陈家不对付，作为钱家准女婿他对这人天然就有敌意。

  不过他还是客气的开口：“你找我有啥事？”

  “去外头走走？”

  陈福知道这是有事，想了想他回屋拿上碗筷和谢鸣出了门朝大食堂走去。

  两人一块沿着小路走了段路，陈福也是好奇谢鸣找他什么事，但始终没开口。

  “陈福兄弟，我就这么叫你了。你看地里是咋滴办？”

  “能咋滴！我说了也不算！”

  他的语气很黯然，显然这几年在钱有冬手里吃了不少亏，现在也不想插手这些事。

  谢鸣不惯着他的矫情，又幽幽出声：“你说这是就咱村这样还是其他村也是这样？”

  陈福愣了愣，回想昨个从县上到村里他一路看过来的场景，好像地里都没多少人在打理，差不多都把粮食晾在地里。

  眼看夏收马上要结束，每天在地头忙活都是没啥劳力的人，根本不顶事。

  都说今年大丰收，要是全都这样哪来的粮食入仓。

  谢鸣见他想到了，立马加火：“那雀儿都被打了烤了吃或拿去换了工分，来年地里的虫也悬着呢。”

  陈福也是地道的庄稼把式，之前大伙说啥他做啥，虽觉得哪怪怪的总也没琢磨出味儿。

  这下谢鸣算是把话说明了，他能想不明白？

  还有那大食堂看着乐呵，但他可也知道里面的粮可撑不到年底，要是地里都像现在这样糟蹋。

  再来个什么天灾的，那么来年的大食堂真能供大伙儿的口粮。

  这么一想，他的后背都湿透了。

  “谢鸣，算起来我们也是同辈了，这事你就直说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陈福其实还是想听个明确的答案。

  “你也知道我不是向阳村的正经村民，所有人挨饿也饿不着我。那钱家我想也是饿不着的。最后受苦的都是想孩子活下去的爹娘。”

  陈福身形都歪了歪，他的爹娘，生在最乱的时代，苦了一辈子！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真到那天难道他就看着父母跟着饿死？

  “谢鸣，你能说这话，我陈家就承你的人情。只是我还得舔着脸，跟你讨个主意。”

  盯着不远处人挤人的食堂，陈福也没了去打饭的心思，拿着空碗就这么直直的盯着谢鸣。

  果然只要跟钱有冬不对付的，脑子都是好使的，才这么几句话他就把人给说服了。

  谢鸣抬抬下巴示意他往山脚去。

  陈福也不是死脑筋，立马会意谢鸣想去打野食的建议。

  他拉着谢鸣就这么朝着山脚走去了。

  吃饭时间，都在同条路上走动，自然就有人看到两人。

  于是，陈福找了几个理由，又拉了2、3、5小队的几个信得过的村民跟着去了山脚。这些人都是被钱有冬给撵回来的，显然是一线上有好处了他不想给陈氏这边的人沾上。

  跟来到山脚的人都不是傻子，被人点拨后自是知道这事有多重要。

  以前就是没人提点，总觉得不碍事，上边有人顶着。

  可要是真没粮了，顶着的人是能变出粮食还是能割肉给大伙？

  那都是做梦！都得靠自己筹谋。

  要知道他们这些宗族都是会在族里屯粮的应对各种灾祸，也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做。

  所以办大食堂时村里几个大姓都被搜的一干二净，谁叫谁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情况。

  陈福也害怕谢鸣会不会是钱有点给他们下的套子，可这是阳谋，就算是陷阱他也是不得不入套子。

  和谢鸣分开后，他又去了族长家里说了这事，族长也是叹口气，最后还定下来出了事哪几人出去顶着。

  后面的事情也顺理成章了，那天跟去的村民也是干脆的，立马就站队表态也列出名单，坚决把大嘴巴子妇女和坏心眼的人排挤在外。

  谢鸣也把了关过了眼，确定小队伍里的人没问题立马拉起了小团队。

  他回来了之后就有了大概的方案，经历那么多位面怎么掩人耳目，怎么屯粮心里都有几百个主意。

  真不行不是还有保险空间？挂太多也是挺烦人的！

  陈福他们可不这么想，之前把人聚到一起其实还是没个方向的，但谢鸣上来就把人组织调动起来。

  哪些人打掩护，哪些人去收粮食，半天所有章程都出来了。

  就那一下子跟着做事的人心一下就稳了。

  接下来就是粮食怎么找去哪找的事了。

  谢鸣也没真带着人去地里割别人的稻子、挖别人地瓜……而是带着几个乔装打扮过的人沿路站在去粮站的路上等。

  对，就是等。

  有大把的粮食会有人送过来。

  粮站里的人都去炼钢了，交公粮的人从乡下拉到县里又不想把粮食拉回去，那么只能把粮食堆放在路边了。

  别说怕丢这种话，如今是没人会去动这些东西的，那可是公家的，就是饿死也不能动的东西。

  谢鸣他们等的可不是堆在县里的，而是在城外路边的。

  这些都是有样学样，学得四不像的生产队丢的。

  本来各村就舍不得用牛，都是靠人一担担挑过来。这不一看今年是这样交粮那么都开始学样了。

  反正是堆在路边了，那堆在县里还是县外不都一样吗？

  于是很多懒得出力的就把公粮都给扔在了路两边。

  这些都是白花花的粮食，在外头堆上两天都得发霉发潮。

  谢鸣他们那支队伍也不啰嗦见人扔下走远了，他们就一袋袋的搬起来运走。

  有人问起这是怎么回事，穿着人模狗样的谢鸣就会说，自个儿是市里粮站见县里人手不够被安排过来的工作人员。

  反正十里八乡没人认识他，其他人也打扮的体体面面，谁会追究真假啊！

  个别还会过来搭把手，谢鸣记下这些人的脸，也准备日后给他们送点吃的。

  至于其他人，个人有个命，他不想管。

  陈氏的人一忙就是好些天，收了足有7万斤粮食，品种不仅有水稻、大豆、地瓜，另外还有收到棉花的。里面单单吃的就可以养活他们村1、2年了。

  一伙人咂舌，要知道他们停手前还有人往路上堆粮食，要是这些他们不去收，八成都得烂地里。

  还有那地里被糟蹋的，做了半辈子农民，他们心里疼得发慌了。

  谢鸣不想告诉他们，其实这次收得粮大半都出自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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