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初之门的面前，骆九熙以为这会是一扇高耸入天际的宏伟之门，然而它只是在翡冷翠的一处迷宫中，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骆九熙想到了爱丽丝梦游仙境。

  “这个门原本就长这样吗？不得不说，保密性的确很高。”

  女王缓缓走到门的前面，红唇微张，显然要开始吟唱咒语。

  骆九熙：“请稍等！”

  厄里斯：“你终于要暴露你的目的了吗？”

  “我想问您，这门后面的灾祸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真的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吗？强大如您，厄里斯阁下，也会死去？”

  “根据原初神话的记载，门后是魔女的仆从，它们一片混沌，是恐怖与疯狂的具象化，直面这样的存在，就算我不死，大概也只能坚持几个呼吸。”

  “魔女啊……这个世界是有神的吗？”

  “神高居于另一维度，不过得益于我那位教皇同伙，他们和这里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

  “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啊！但我实在太想看看所谓魔女的仆从长什么样子了！我能躲在你的袍子里面，稍微分享一下您的力量，给我几秒钟看一眼吗？”

  厄里斯走开，仿佛骆九熙是个变态。

  这时候，却见罗奈将自己的耳朵贴到门上，女人的表情古怪。

  “我觉得这个门恐怕产生了一点问题，门后好像不是魔女的仆从。”

  厄里斯觉得自己和这个人类待得久了，脑子也变得不太正常了，竟然也学着她贴到门边。

  除了寂静，还是寂静，永恒的，让智慧生物心悸的宁静。

  “不要拖延时间了，”厄里斯道：“开始念咒语，埃希舍丽。”

  拗口且节奏鲜明的语言在迷宫中回荡。

  骆九熙先是一惊，随后镇定下来，她来的路上问过埃希舍丽，知道等咒语念完大概要三分钟，还有时间。

  平平无奇的窄门扭曲变形成为一道白色的旋涡。

  门后，无方育幼院中，小不点们朗读课文的声响愈发明显了。

  只要穿过这扇门，她就可以回到无方，但协会开启不了，因为没有足够的能量。

  骆九熙头一次这么严肃地对厄里斯道：“我在这里郑重地邀请您，厄里斯阁下，和我一起走吧！”

  “去哪里。”

  “我家！受了您如此多的恩惠，我理当回报您，请到我的家中作客，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我拒绝。”

  “好吧……您的死志难改，我充分理解你的心情。”

  “理解我的心情？”厄里斯冷嘲一声，“你还不显出你的真身吗？”

  “我一直以真实的面貌，坦诚地对待你，敏锐如你，应该知道，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同样我很很感谢，你用真实的面貌来与我打交道。”

  骆九熙重重叹气，眼神悲伤地仿佛失去某种绝世珍宝：“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只能和您说再见了。在您人生的最后三分钟还和我这样无聊的人浪费口水，一定很痛苦吧？”

  她用手轻轻搭上厄里斯的肩膀：“请最后允许我来一个道别礼吧！”

  骆九熙将面颊贴着巫妖的脸，并没有发出假装亲吻的响动，而是蹭了蹭他的脸颊。

  凹凸不平的触感，冰凉坚硬，像是贴着冰雕。

  她拉开距离：“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给您一个亲切的额头吻，毕竟您实在帮我太多啦！”

  巫妖跟触电了一样，推开这个女人。

  结果正好，骆九熙的半个身体陷入了白色旋涡中。

  “天哪！厄里斯！”罗奈抛去了优雅，惊恐大叫起来，她的视线紧紧集中在巫妖的身上，就如同这两天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一样。

  “和我一起吧！”

  她没有求救，而是再次发出了邀请。

  强烈的目光锁定巫妖，像是一个无形的牢笼，四面八方朝这位传奇笼罩下来。

  厄里斯的思维难得陷入混乱，这门难道不是单向的吗？

  为什么？

  罗奈的面孔逐渐被旋涡吞没，咒语即将来到尾声。

  那只手依旧向他发出邀请，执拗且顽固。

  厄里斯抬起手，又放下，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和我一起吧……厄里斯……”

  这不是一句咒语，但在埃希舍丽念完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巫妖鬼使神差地抓住了这只手。

  如果，如果是和罗奈这个人一起的话，好像，也不是非死不可了。

  一阵清风经过，花精灵落在女王的肩膀上：“埃希舍丽，你在迷宫这里做什么？你不会迷路了吧！哈哈哈哈！”

  埃希舍丽眼神迷茫：“我，我就是出来散散步。该回去了。”

  距离精灵王城翡冷翠极远的教会总部，洁白的穹顶下，年轻的教皇站在一本书前，额头冷汗淋漓。

  羊皮纸上，厄里斯三个字不断处于模糊与清晰两个状态，最终自燃化为灰烬。

  悠扬的圣歌抚平教皇眉心的褶皱，他落笔，于羊皮纸上写下，失踪的传奇巫妖这几个字。

  “呵呵呵，果然，要灭亡一个世界谈何容易，不过没关系。我能看到，等你回来的那天，就是新世界诞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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