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书说完，挣脱开穆云峥，起身就往外走。

穆云峥连忙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寝殿。

谢南书足下不停，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一时间，雪地之上响起了极清脆的“咯吱、咯吱”声。

穆云峥追着追着，发现自己得用起轻功才能勉强追上谢南书的脚步。

直到冲进正阳宫，谢南书猛地推开殿门，映入二人眼帘的，是空无一人的大殿。

殿内极其安静。

若不是地面上还残留着血迹，谢南书都有一瞬间的晃神，觉得方才德妃倒在殿中的画面完全来自他的幻想。

谢南书走到血迹前，低头凝视着那两小滩血迹。

“南书，你是觉得德妃没死么？”

谢南书正眉头紧拢，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穆云峥的问话。

他目光依旧盯着地面上的血迹，声音高扬：“来人！”

声音落下，殿内恢复安静。

并没有太监或宫女赶来。

穆云峥也皱起了眉头。

他是下了赐死德妃的圣旨，可他还没有下令清空正阳宫。

按理说，正阳宫中的一众宫女太监还应该留在此处供职。

穆云峥广袖一甩，用内力震开殿门，高声喝道：“来人！”

殿外终于传来一串脚步声。

几个正阳宫的小太监匆匆赶到，躬着腰进到殿内，跪伏一地：“参见万岁爷！”

领头的中年太监向前膝行两步，一头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不知万岁爷驾临，小的们接驾来迟，罪该万死！”

穆云峥见谢南书双眼含怒扫向几个小太监，立即对谢南书开口：“南书，你有什么话，直接开口问便是。”

穆云峥如今已是一国之君，谢南书当然不能抢他之前开口询问。

见穆云峥如此说了，谢南书这才点点头，走到小太监们面前。

“德妃的尸身哪里去了？”谢南书声音不怒自威，“方才与我一同赐鸩酒的那个小太监人呢？”

领头太监不敢抬头，肩膀已经吓得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回谢公子，那个小太监叫小川子，他已经拉着德妃的尸身去焚毁了。”

“圣旨上并没有写如何处理德妃尸身，他如何就敢擅自作主以焚毁处之？”

谢南书的追问吓得领头太监缩了缩脖子，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回、回谢公子的话，是小川子说的，说您走前吩咐他将德妃尸身拉出宫外焚毁……”

“拉出宫外？”谢南书咬牙，“我从未如此吩咐过他！”

穆云峥听明白了。

小川子假借谢南书的名义，将德妃运往宫外去了。

他高声唤道：“邓威，立即着飞毛腿传令下去，封锁宫门，全力抓捕小川子！”

邓威于窗外高声应了一声，随即脚步声就迅速远去。

“小川子可是宫中老人？”谢南书又问向领头太监。

领头太监连忙答道：“是宫中老人了，他之前曾辗转伺候过几位娘娘，是个机灵的，后来就被秉笔监大总管看中，调过去任职了。”

“就算如此，只凭他一人，是根本无法既买通太医院，又买通宫中侍卫，以及陛下的暗卫们的。”谢南书蹙眉说道。

穆云峥点头：“确实如此，如今宫中层层守卫，明里暗里都是朕的人。他一介小小太监，根本不可能成事，除非……”

“除非有人暗中协助，并且这个协助之人，无论是财力还是势力，都曾在这宫中深耕，让人防不胜防。”

谢南书的话道出了穆云峥的想法，二人不谋而合。

穆云峥轻哼一声：“不用想了，目前还有这个能力的人，也就只剩穆云礼了。”

穆云礼目前虽然不知所踪，但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必然不可小觑。

就这宫中的暗桩与眼线，穆云峥即使大力清洗过几次，也依旧留下了小川子这个漏网之鱼。

穆云峥相信，这宫中肯定还有穆云礼的人，毕竟能够眼线遍布京城的人，是不可能甘心就此退出皇位之争的。

穆云礼想必还留有后手，他在策划着更大的的行动。

而这个计划里，德妃应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但以穆云峥现在掌握的情报，还不足以推断出穆云礼的目的。

谢南书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双眼一瞪，转身就往殿外跑去。

穆云峥再次抬脚跟上。

谢南书没有往正殿方向去，反而朝着皇宫后门急速冲去。

皇宫是从后山取活泉水运送进宫内给宫中贵人们使用，宫中产生的垃圾也会定时定量运出宫外。

为了不打扰皇宫内的正常秩序，这些运进运出一般都是子时开始，清晨之前结束。

可方才往正阳宫赶来之时，谢南书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过两辆运送泉水的车辆。

这两辆车当时正从宫内往皇宫后门行驶。

当时谢南书着急前往正阳宫，倒是没有关注这两辆水车。

如今细想之下，这两辆车出现的时间竟如此不合时宜。

谢南书现在只希望这两辆车还没有走出宫门。

穆云峥紧随谢南书之后，一路来到皇宫后门。

方才那两辆水车此时正停在宫门口，接受守卫的盘查。

穆云峥现在也明白了谢南书一路追过来的意图。

幸亏方才传令拦截，此时城门守卫正在极其认真地检查着两辆水车，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样的盘查，水车上即使藏了人，那这人也是根本不可能混出去的。

谢南书与穆云峥双双在水车前停下脚步。

城门守卫和赶车的小太监连忙跪地行礼。

穆云峥和谢南书来不及理会众人，两步跨上水车，同时伸手掀开了水桶的盖子。

两只桶里空空如也。

谢南书又跳下水车，去探查车底有没有经过改造。

一番仔细检查后，谢南书直起身子，满面失望地冲穆云峥摇了摇头。

赶回来的邓威来到穆云峥身后站定。

“启禀陛下，飞毛腿查问了各个宫门守卫，都没有见过小川子，更没有见过运送德妃尸身的车辆出宫。”

穆云峥垂下眼眸：“如此说来，德妃还在宫里。”

谢南书目光落在两辆水车上，没有接话。

他的直觉却和穆云峥恰恰相反，他觉得德妃此时应该已经成功脱身，逃出皇宫去了。

谢南书抬眼，问向跪在地上的守卫：“今日除了这两辆水车出入皇宫的时间不对之外，可还有其他车辆也是如此？”

守卫回忆了下：“回禀谢公子，今日除了水车时间不对，送菜的车辆，运垃圾的车辆也都时间错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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