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的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最近这些日子为了应付白寡妇的苦苦相逼，他一直都是犹豫不决。

  何大清舍不得目前自己在红星轧钢厂食堂的大厨工作和食堂副主任的职位，也不愿意放弃自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在周边获得的厨艺高超的名声，可是他却从没有想到过自己的一双儿女。

  有着红星轧钢厂食堂大厨的工作，尤其是身上还挂着食堂副主任的名头，出去谁不高看一眼？这让极其好面子的何大清异常满足。要知道他刚刚出徒就被饭店拒之门外，如果不是师傅给自己在聋老太太家谋了一份糊口的营生，恐怕他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从一个给私人做饭的小厨子，一路走来何大清付出了多少汗水，外人根本就想象不到；已经人到中年的何大清凭着自己的厨艺，在整个东城区勤行都算是一号人物了，有了名声更是给他带来了不菲的收入，那些闻名过来请他帮着打理红白喜事的人络绎不绝，同样请何大清做饭的报酬在东城区勤行里也是属于相当高了。老四九城人大都好面子，既然想办酒席了，为啥不请一位名厨给自己涨涨面子？准备同样的肉、菜，名厨烹调出的菜肴，又岂是那些普通厨子能够相提并论？只要来赴宴的宾朋能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好吃，那对于主家而言可是最有面子的事了。

  何大清实在是舍不得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因为他很清楚，一旦离开去了保定，那自己就得一切从头开始了。

  可是让何大清舍弃白寡妇这个尤物，他又是万分不甘，一想到她那柔嫩的肌肤、婀娜的身段，尤其是床上那欲仙欲死的美妙滋味，何大清又怎么可能割舍得下？

  可是何大清十分清楚，聋老太太既然已经有言在先，可以再娶但绝不允许带回九十五号四合院中院正房居住，那他就绝对不敢忤逆聋老太太的意思。

  别人见到的聋老太太每天都是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可是何大清亲眼目睹过老太太的狠辣决绝。

  当年在小鬼子占领四九城前夕，一股溃逃进四九城的游兵散勇趁机在街面上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城里的那些黑狗巡平日里对普通老百姓还敢耀武耀威，可是面对这些荷枪实弹的溃兵却老实得像鹌鹑，对于溃兵们的恶行根本就是视若无睹、装着看不见。

  黑狗巡的纵容更是助长溃兵们的嚣张气焰，有些胆大包天的溃兵大白天不好明火执仗公然闯进居民家中抢劫，他们就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四五个人一伙闯进提前踩好点的富户家中，搜刮钱财、欺凌妇女。

  九十五号四合院也没有得以幸免，一天半夜当时居住在前院的何大清被一阵剧烈的砸门声惊醒，正是年轻气盛的他抄起菜刀走出了门，却看到提着灯笼的主家龙夫人也就是以后的聋老太太已经在两个手持短枪的门房陪同下出现在了前院。

  龙夫人在一个门房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个门房把手枪插在后腰上，然后迈步走向了大门。

  此时何大清已经紧紧握着菜刀来到龙夫人身边，压低声音说:“夫人您先回屋避一避吧，我今天出去买菜时，听说附近已经有好几家富户被人晚上入室抢劫了，您关紧房门别出声，外面交给我和焦大叔、刘大叔应付吧。”

  龙夫人看到何大清的举动，轻声赞许道:“好，大清很不错，不过你放心吧，外面这几个臭鱼烂虾还翻不起啥风浪，待会儿自个儿多惊醒着点。”

  两人说话的工夫大门已经打开，六个衣冠不整、醉醺醺的溃兵斜挎着长枪已经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其中一个溃兵大大咧咧地开口道:“看在你们挺识趣地份儿上，今儿我们哥几个也不难为你们，老老实实把家里的金银财宝交出来，否则别怪老子动手好好收拾你们一顿。”

  何大清刚要开口，便被龙夫人阻止，她冷冷地说:“你们不在前线打小鬼子，却在四九城胡作非为，就不怕遭报应吗？”

  一个溃兵嘿嘿淫笑着说:“这个半老徐娘还挺有味道，弟兄们咱们可说好了，待会儿老子头一个尝尝滋味。”

  其余几个溃兵也都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没有注意到，刚才给他们开门的门房已经悄无声息地关上了大门，此时已经蹑手蹑脚地摸到了一个溃兵的身后。

  听到溃兵的污言秽语，龙夫人冷喝一声“动手”，随着话音未落，两个门房几乎同时用手里的短刀割断了一个溃兵的脖子，而平日里弱不禁风的龙夫人更是让何大清惊掉了下巴，不知道什么时候龙夫人的手里也出现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划过两个溃兵的咽喉，至于最后那两个溃兵，刚刚下意识地抬起枪，便被两个门房干净利落地抹了脖子。

  龙夫人把匕首上的血迹在溃兵身上的擦拭干净，回身看到已经目瞪口呆的何大清，微笑着说:“大清，你帮着小焦和小刘把这儿收拾收拾。”说完径直打着灯笼向后院走去。

  何大清听到龙夫人的话才回过神来，他赶紧放下菜刀双腿微微发颤走了过去，跟着两个门房忙活起来。

  他们先是搜干净溃兵们身上的财物，和六枝长枪、子弹、十二颗手榴弹放在一旁，然后又把六具尸体用雨布裹好分别装进麻袋里，等到后半夜大街上已经寂静无声后，三人才用架子车把麻袋连夜拉到护城河边，绑上石头一样丢进了护城河。

  回来后又用水冲洗干净溅落在前院地上的血迹，一直忙活到天快蒙蒙亮，才算收拾干净。当何大清拖着疲惫的身体想要回房再睡一觉时，姓焦的门房塞给他一包东西，正是那些从溃兵们身上搜出来的部分财物，不等他开口，对方就乐呵呵地说道:“拿着吧，见者有份。”说完就抱起长枪往自己住的房子走去。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是何大清永远也忘不了龙夫人也就是后来的聋老太太那干净利落的两刀，谁又能想象得到，平日里待人和善的龙夫人，竟然下手如此果断狠辣？

  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何大清早已经觉察到龙夫人有着巨大的人脉关系。

  无论是小鬼子占领四九城期间，还是后来光头党接管之后，从来都没有官面上的人到九十五号四合院找事。尤其是在何大清到娄氏轧钢厂食堂工作后，偶尔碰到老板娄振华时，堂堂的娄半城每次都会极为客气地让何大清代为向老太太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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