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半小时前。

夜里，上工的人回家，刘父直接把早上碰见明珠母亲的说给家人听。于是，一帮人围着方桌商量事情。

“让她进门了？”

“哪能！”

刘父喝着番薯粥直接摆手：“家里本来就不富裕，我可没有撺掇女儿偷偷拿粮补贴娘家的亲家。”

桌上有的说笑，有的则面色苍白。

补贴娘家的事非一个人干，三媳妇属于同村，常常顺点东西给娘家。

她自以为做得隐蔽，实则村民都清楚，戏称老刘家“冤大头”，可由于她给老刘家生一个大胖孙子，两口子睁只眼闭只眼。

“带啥探亲啊？”

“麻袋露出一截瓜藤，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真吝啬。”刘大嫂说着，眼睛嘀咕一圈：“那何春花不是说李毓得到嘉奖了吗？足足五百块呢！”

“啥？”

“真的假的？”

话音落地，“哐当”声里周围一阵兵荒马乱。刘三嫂被大家看着，一时间声音有点干涩：“刚刚路过何牛家春花姐特意打招呼，说咋闻不到咱家肉味……”

她扫一圈周围人表情，添油加醋补一句：“明珠母亲带破烂来探亲，是不是看不起咱家。”

“……”

沉默半晌，刘父忽然一拍桌面，直接问：“获得省里嘉奖的李毓，确定是周娟家的，不是重名？”

“我再打听打听。”

刘三媳妇出门一趟，半晌，家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门终于打开。刘三媳妇首先喝一杯水缓解口渴，再一股脑道出李毓制作新农具获得省里嘉奖的事。

“是他，听说脑疾不知道啥时候好了。”

“嘉奖发下没两天，周娟就带着大包小包东西从县里回村。”

“……”

屋里静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刘母不停踱步，蓦然拍拍额头：“亲家发了，咱们家关键时刻帮她大忙，她们肯定得回礼吧。”

“想啥呢，周娟多疼李毓。”

院里吵吵嚷嚷，商量半晌刘父直接拍板决定：“一起看看。”

刘家一家子浩浩荡荡出门，有的想着凑热闹，有的思考能不能占便宜。

刘家屋位于村口，周围邻居多，门口摇着蒲扇纳凉的村民不是少数，瞅见他们一行人，眼珠滴溜转……

“他们干啥？”

“那方向，有热闹好看了，跟上跟上。”

而另一端，何春花瞧着家人复杂神色详细询问，最后知晓刘家人干的烂事瞬间涨红脸。

“不干人事，我得帮忙！”

而随着

“叩叩。”

院外声音嘈杂，沈裕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想着自己离门近，特意开门瞧瞧情况。

“咿呀。”

门外是一群陌生人，俊秀男生清澈水墨瞳眸扫一圈，瞧清楚林间村民，再看看早上曾见的老者。

他轻扯薄唇。

“亲家——”

刘母赔着热情笑容正要开口，下一瞬木门瞬间关闭，差点砸到鼻梁。院里声音传出。

“阿弟，谁啊？”

李明珠随意问一句，饭桌众人悄悄竖起耳朵。

沈裕眯眼回座位，声音高一点。

“讨饭的。”

“……”

李明珠&刘高：可刚刚的声音明明很熟悉，刚刚甚至有一声“亲家”。

周娟&李珍珠对视一眼，直接夹两块肉到儿子/弟弟碗里，眼里明晃晃写着——干得漂亮！

“幺儿多吃点！”

门外，鸦雀无声。

瞧着紧闭的门刘家年轻一辈局促不安，沉默当鹌鹑。刘父吹胡子瞪眼，老脸黑黑，明白刚刚那一声“讨饭的”是故意报复。

不尊长辈。

“噗嗤。”

恼怒间，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有的忍不住直接笑出声，随着声音越来越多，有的直接拍着肚皮弯腰大笑，老刘家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爸，咋办？”

“肉肉，爷爷，我要吃肉！”

刘父想想，干脆伸手拍门“啪啪”响。那声音实在吵嚷，刘高嚼完嘴里最后一口菜，刚想出门碗里多两筷腊肉，一勺汤，一勺饭。

周娟：“吃，反正丢脸的不是咱。”

“……”

刘高想想自己跟他们早就决裂，何况丈母娘都发话了，于是他点点头继续干饭。

“刘高，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开门！把父母拦在门外，有你这样做事的？”

“二哥。”

敲门五分钟，里面一点回应皆无，而熟人打趣声像是一波波浪潮，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

“砸门！”

刘家老大走出人群，吹吹拳头，正挥舞拳头往前砸，门“咿呀”开了。

周娟瞳孔骤缩眼疾手快抬脚一踹，男人顿时捂着裆部，弓着腰像只小虾米一样蜷缩着哀嚎，面容痛苦到扭曲。

常年耕作的周娟力量不可小觑。

“儿子！”

刘母赶紧瞧瞧情况，嘘寒问暖。

周娟收回脚，张扬顶着泛着油光的嘴，似乎才注意到情况捂嘴：“原来是亲家！我以为哪里的阿猫阿狗嗅到味道特意到门前讨饭呢。”

指桑骂槐杠杠的。

周围村民有的不认识周娟，听到那一声亲家瞬间想到啥，眼睛亮晶晶的。李明珠先前默不作声搬出李家，他们一直以为对方没啥人撑腰，目前看来事情另有隐情。

“亲家，我刚刚没看清。”

“应该没坏吧。”

刘母瞧着儿子痛苦的模样，忽然冲上前：“我弄死你！”

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像一只八爪鱼，可周娟哪里是好欺负的。当然，不等她出手李珍珠瞬间用一只手顶住刘母脑袋，再用点力气一推。

刘母踉跄退后两步摔个四脚朝天，看见天空脑海一片空白，直到被扶着坐着。

滔天怒意奔涌，她扯着喉咙吼。

“刘高！”

话音未落，刘高跟抱着乐乐的李明珠同时出现门口，身侧刚刚嘲讽他们的漂亮男生。男生随意睨一眼，轻飘飘的。

瞧见刘高，刘父终于出声。

“亲家，你们啥意思？”

“咱们两家人有啥事不能坐下喝杯水好好说清楚，非得闹得难看？平白让人看笑话？”

“啥意思？”

“早上你讽刺我们是叫花子，我不像你小肚鸡肠，不说啥。”

“但是——”

周娟双手叉腰指着刘父劈头盖脸训斥，唾沫横飞：“我家明珠嫁到你家三年，才三年，现在咋样你不清楚？”

“……”

四下寂静，刘父瞧一眼瘦弱似竹竿的李明珠，藏起眼里嫌弃：“一切都是误会，进屋再谈。”

“可，我觉得不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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