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珍坊。

　　今天周一，人流量不大，阮文杰不在店里，帮着夏沫处理分店的事宜，店里只有两个人看店。

　　齐母一来到就开始数钱。

　　燕子边啃包子边狂奔，怕来不及。

　　跑到店里，望了一眼时钟，发现时间刚刚好，才松了口气，继续把没吃完的包子往嘴里塞。

　　齐母抽空抬头，“今天咋来这么晚？”

　　往常燕子会提前半个小时来到，雷打不动。

　　“别提了，今早家里来了人。”燕子三下两下把包子吃完咽进肚子里，倒杯水喝。

　　“大早上来客人？”

　　“是堂哥的对象。”燕子闷闷道。

　　察觉到燕子的异常，齐母把数好的钱放进抽屉里，看向她，“有什么事你可以我我聊一聊，说不定我能帮助你。”

　　燕子低头沉默许久，抬头看向齐母，深吸一口气，思考了许久才说出口，“我们如珍坊要分店，我堂哥的对象想让我······跟老板说，让她来上班。”

　　“那你答应了吗？”

　　“没有，我跟他们说，四个店都在招人，会招十几个人，让她去面试就行，我就是一个小员工，说的话起不了太大作用。”

　　齐母赞同的点了点头，“那他们怎么说？”

　　燕子叹了口气，“堂哥对象倒是没说什么，堂哥骂我翅膀硬了都不听话了，大伯和大伯母也都在责怪我。”

　　“你做得对！就应该这样，她想要来上班自己来面试不就行了，人还没招齐。”齐母走过来，手搭在她的肩上，“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丢了工作，不值当。”

　　在入职前，夏沫就说过。

　　不能给人走后门和偷盗，这是原则问题，一经发现就会辞退。

　　被齐母已提醒，燕子有些后怕，幸亏没答应不然她好不容易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齐母给她支招，“如果他们再提起这件事，你就跟他们如实说店里的规章制度，你大伯一家如果还想要你一半的工资的话，就不会再逼你。”

　　“谢谢齐婶！”燕子眼睛水汪汪的。

　　“谢啥。”齐母顿了顿，语重心长道：“店长说下个月给我们涨工资，涨三块钱，工资就变成四十三，你别说出去，特别是你大伯一家，你年龄也不小了要学会存钱，自己给自己准备嫁妆。”

　　“女人啊手里有钱，心里踏实，就算不嫁人，也能买个房子，有个住处，不然以后被人赶出去，没地方住。”

　　女人出嫁后，像柳絮到处飘荡，没有家。

　　燕子抿着唇，“可每次大伯母都会问我发多少工资。”

　　“千万别说实话。”

　　“可我已经说了。”燕子抠手指。

　　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她高兴地跳起来，很不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能赚钱了，不在是拖累。

　　她还记得第一个月的工资花在哪了。

　　给大伯母二十，给奶奶买了一身棉衣和棉鞋，花了八块，又买了几斤猪肉，花了五块，堂弟和堂妹两个人要走四块，剩下的三块卖了米和面。

　　钱不知不觉花完了，她都没给自己添一样东西。

　　接着是第二个月，给大伯母二十，堂弟买学习用品问她要十块，堂妹买裙子问她要走五块，剩下的五块她没舍得花，一直攒着。

　　四个月过去，她才攒了十二块钱。

　　“那你后别说了。”齐母活了这么久，哪里不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她那大伯母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恨不得把她所有的钱握在手中。

　　明面上只拿走而是，其实背地里以各种说辞把钱都拿走。

　　这孩子心眼直，被耍得一愣一愣，估计没存到钱。

　　发了工资，也没见燕子买新衣服，穿的都是工服。

　　大概是母性光辉，让她忍不住劝道燕子，别那么死心眼，要变得有心眼。

　　“你手上估计没有多少存款吧？”

　　燕子低头，“只有十二快。”

　　齐母：“······”

　　比她想象的都要遭。

　　这傻丫头，太蠢了。

　　了然于心的口吻，“都被你大伯母找借口要走看吧？”

　　燕子把钱怎么花的都说了出来。

　　齐母再次沉默。

　　口直心快，“你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

　　燕子惊讶抬头，“我奶奶也这么说。”

　　齐母嘴角抽了抽，不过心里有些宽慰，这孩子认识傻了点，有个明事理的奶奶。

　　“你堂弟和堂妹父母又没死，让你管他们？以后甭管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能给，至于说辞······你就说工作失误弄坏了东西要赔钱。”

　　“什么弄坏了东西要赔钱？”刚进门，夏沫就听了一耳朵。

　　齐母有些尴尬，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许是感同身受，夏沫对燕子说，“你也十六岁了，再过两年就成年了，寄生在大伯家也不是办法，肯定会惹人嫌，不如找机会跟你奶奶搬出来住，房子我给你找，租金便宜。”

　　见燕子张嘴，她又道：“相比之前你大伯一家对你并不好，不然你也不会练就一身的力气，之前受了一肚子委屈，如今你能挣钱了，他们会像吸血鬼一样不停的吸你的血，直至你没有价值为止”

　　“一般工资只是开胃菜，远远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他们想要的是全部，让你为他们一家做牛做马，你希望一辈子这样吗？有没有想过为你自己而活？”ωωw..net

　　“其实你还小，可以边上班边读夜校，提升自己，你的未来无限可能，而不是困在窄小的空间里。”

　　夏沫摸了一下燕子的头，“好好想想吧，小姑娘，我以前的生活也跟你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我没有受苦，受苦的是我的父母，分家之后，属于我们的生活才正式开始。”

　　“想通看了找我，我帮你解决这个难题。”

　　说完，就上二楼了。

　　说了这么久，口有些干，要喝点水。

　　燕子站在原地，似乎在想什么。

　　齐母也劝，“老板说的对，你不要为了他们而对自己不负责任，你并没有愧对他们，吃饭干活天经地义，你已经还完了，不需要再还了，你并不欠他们什么。”

　　二人的话不断在燕子脑海里盘旋，不断地敲打她。

　　无时无刻都在思考。

　　许久之后，她终于想通了。

　　自从爹娘去世之后，九年来，她为了挣口饭吃，被大伯母当佣人一样使用，做饭烧火，甚至是找个堂弟和堂妹。

　　她吃的很少，从没吃过肉，就算当佣人挣个工钱也够还饭钱了。

　　上班之后，工资直接给出去一半，堂弟和堂妹估计也是得到大伯母的授意问她要钱，几乎工资全都给了出去。

　　算下来，她并不欠他们什么。

　　还有就是，每个月都要给大伯母钱，那岂不是说就算她结婚生子也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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