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众考生终于等到上金殿的日子。

  时为九月初一，大梁月初大朝会之日。四品以上文武官员，都得前来参加朝会。

  这一天，也是本次科举进士朝拜面圣之日，也是决定他们归属之日。

  杨毅和张晋等六人，早已穿戴整齐来到宫门侯着。等了一会，陆续有官员前来。

  到了卯时，梁浩宇和刘宗仁等大臣也都到了。杨毅和一众学子，挨个与诸位大人打了招呼。

  随着三声钟鼓，宫门开启。

  文武百官与一众进士，依次进入皇宫。杨毅等人登上台阶，在太和殿外等候封官。

  文武百官，则进入金殿参加朝会。

  不多时，永年帝来到金殿，文武百官朝拜。

  殿外一众进士，也都纷纷跪地朝拜山呼万岁！

  永年帝端坐皇位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群臣，最后落在梁浩宇身上：“靖王。”

  梁浩宇出班拜道：“儿臣在。”

  “朕让你筹款一事，可有眉目？”

  “父皇……儿臣办事不力，尚未筹集到位。”梁浩宇面露难色拜道。

  永年帝脸色一沉，厉声道：“凉州十万火急，当初提议安抚政策的是你。现在让你筹款，过去那么久，三十万两白银都筹不到吗？”

  “父皇息怒！”

  “哼。”

  梁浩然见梁浩宇被训斥，嘴角微微一翘，拜道：“父皇息怒！三弟想来也是尽力了。既然三弟筹不到银子，凉州安抚之事只怕也只是空谈。儿臣认为还不如调回黄敢，让地方官府与氏族组建民兵，震慑造乱百姓。”

  永年帝眼角微微一抽，看向梁浩然：“朕问你，如果地方氏族以此招募私军，尾大不掉又该如何？”

  “这……父皇，儿臣也是权宜之策。凉州平叛不利，各地百姓蠢蠢欲动。官府和氏族若不加强，只怕会有更多刘力出来杀官员，抢豪绅。”

  “武力压迫就可以避免这种事了吗？这样只会让更多老百姓出来反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父皇……儿臣知道了。”

  “算了，你也是为了国家好。”

  永年帝又看向梁浩宇：“筹款之事，迫在眉睫！朕此前不是让你清查厉年来的税收吗？这些年国库银两，一年比一年少。地方上总是以各种问题搪塞，朕也没有去追究。现在国家急需用钱，却拿不出银两来，税收之事不得不查了。”

  梁浩宇拜道：“父皇，您让我清查各地税收。儿臣从永年十年开始查起。这十年来，国家税收以每年缩水三成递增，到了今年的税收，更是不到永年初年的一成。”

  “什么？”

  永年闻言，震怒道：“为何如此？”

  话音刚落，下面的群臣心中都是一紧。

  梁浩宇继续说道：“儿臣这些天一直在查厉年的税收账目，发现导致国家税收如此缩水的原因，就出在地方上的氏族身上。”

  “继续说。”

  “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地方上的氏族仗着他们属于门阀家系，可以免除国家税收。他们用低于国家的税收，蛊惑百姓将土地投献到他们的名下，这样就可以免掉大部分税收。久而久之，大片土地都被投献，国家税收自然会缩减。儿臣不查不知道，在岭南的章宜县有一个豪绅，既然一个人几乎占据了整个县的土地。而章宜县今年的税收，只有区区不到五百两。一个县五百两税收？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如章宜县这种，在很多偏远之地，比比皆是。这些地方上的豪绅和官员串通一气，仗着他们门阀的身份，不断的侵占土地，致使税收不断缩减，到了今年更是缩减八成。”

  “父皇让儿臣筹款，儿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梁浩宇每一句话，都是冲着门阀说的。虽然这种乱象在本朝屡见不鲜，但没有人真正的点破过。

  而且，就算点破，这也是合法的。这个规矩，是当年大梁太祖许给这些门阀的。

  这么多年，这些门阀为了占据更多资源。他们在每一个地方，都派了自家子弟落叶生根。

  不到百年，他们几乎遍布全国各地。大片土地，都成了这些门阀敛财的工具。

  门阀富的流油，而百姓穷的叮当响。

  啪的一声……。

  永年闻言，青经暴起，怒拍桌案：“这群蛀虫，整个国家都被他们掏空了。现在国家正是用钱之时，连三十万两都拿不出来。国家税收，都被他们偷了。他们就是小偷，就是蛀虫。”

  “来人，来人。”

  “朕要大开杀戒了！”

  永年帝气的脸红脖子粗，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这可把王欢等人吓到了。

  王欢立马出班拜道：“陛下息怒。”

  “息怒什么？”

  永年帝大喝一声，怒指王欢，良久缓和道：“你说，这些人该不该杀？”

  王欢眼角一抽，拜道：“陛下息怒！靖王之言，是否属实还待斟酌。再者，门阀不纳税，乃祖定。这么多年下来，其中有很多百姓把土地卖给了地方门阀，造成税收缩减，本就无可厚非。这又没触碰律法，何至死罪？靖王所说的投献，也不过是单方面说辞。陛下如果因为靖王说辞，就要对门阀大开杀戒，只怕会寒了天下氏族之心。”

  永年帝心中怒火中烧，这话赤裸裸的威胁。他目光阴狠的瞪着王欢，咬牙道：“王相何意？”

  王欢被瞪的直冒冷汗，跪地拜道：“陛下息怒，微臣只是劝陛下谨慎对待。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还请陛下息怒。”

  “还请陛下息怒！”

  旧贵纷纷拜道。

  永年帝长吁一口气，缓和道：“起来吧！你的话，也不无道理。门阀不纳税，乃祖定。现在国家无钱，朕也是担忧啊！”

  王欢等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刘宗仁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当下拜道：“陛下，虽说门阀不纳税是祖定。但地方上一些人，借着这个身份，诓骗百姓，投献土地，偷税漏税不能不查。如果放任不管，只会让地方百姓和门阀矛盾更加恶劣。凉州之事，只怕也会在地方重演。臣认为，应该对某些地方进行彻查，一旦发现投献情况。将向投献人和被投献人追讨税收。无论门阀还是百姓，一律严惩不贷。”

  永年帝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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