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蓉在沉默中吃过早饭，卫恒问她有什么安排。

“我现在想出去玩。”江芙蓉完全不想待在房间里看书写字。

卫恒失笑：“六点多你去哪里玩？公园还没开门呢。”

江芙蓉飞快的想到了一个好去处：“我想去看升旗。”

反正不待在家里就行。

原本她想练一下站桩，结果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

别说站桩了，她坐都坐不住。

要不是保姆在旁边收拾厨房，只有她跟卫恒独处的话，她会忍不住傻笑。

“想看升旗？好啊。”这么小小的要求，卫恒必须给满足：

“我估计升旗时间是七点半左右。从这走过去挺近的，十分钟就到，我们七点钟再出门都来得及。看完升旗你还想去哪儿玩？”

“听你安排，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江芙蓉的大脑今天不怎么会思考。

卫恒立即就安排上了：“你带上工作证和介绍信，等下看完升旗，我们先去火车站，大部分车次已经恢复通车了。”

他的习惯，永远是理性排在第一，放假了要放松，但绝不能耽误工作半分钟。

后天一早卫恒要回去销假，在回校之前，他还得把江芙蓉送回江山去。

这样算起来他们可以休息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两个人收拾好出门。

并肩走在路上，江芙蓉突然感觉好梦幻：

“恒哥，那次去县城汽车站也是这样的大清早，天还没亮，我怕极了。”

那时候的她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外加两手空空，充满了荒野求生的紧张感。

卫恒惊奇：“你怕什么？”

江芙蓉说：“我怕睡过头赶不上顺风车，一晚上都没睡好。”

卫恒大笑：“结果上车就睡着了。”

百无禁忌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一路。

“幸好遇到你。”江芙蓉笑着说：“我那天的每一步预想都实现了。”

如果当时没有顺风车，靠她自己搭公交车去县城汽车站的话，只要错过一班车，所有的时间就都浪费了。

遇到卫恒，他还送她去火车站，甚至还把她带到了站台上。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好庆幸，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

卫恒问：“那你关于今天的预想是什么？”

“啊？今天啊？我想都没想。”江芙蓉仰头看着卫恒，豪气的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听你的指挥！”

听得卫恒心花怒放。

他知道江芙蓉一直很信赖他，但是她这么一说出来，他听了就是莫名的开心。

“等下升旗的时候，我要敬军礼。”卫恒远远的看着广场上的旗杆，事先提醒江芙蓉。

他是军人，无论在哪里看到升国旗，都会停下来，立正，敬军礼。

“好。”江芙蓉轻声回应，乖巧的跟在卫恒身边。

广场上的人不多，也不少，在蒙蒙亮的晨光中等着看升旗。

过了没多久，广场上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望过去。

只见负责升旗任务的两名战士，一人引路，一人扛旗，从长安街的另一边迈着有力的步伐，朝天安门广场走过来。

虽然没有仪仗队，广场上的人却都屏气凝神，仰视着国旗和太阳一同升起。

卫恒敬军礼，站得笔直。

江芙蓉站在他身边，把右手捂在心脏的位置以示尊重和敬礼，抬眼凝视国旗，眼里不知不觉的就盈满了泪水。

太阳出来了，天光大亮。

人群散去。

江芙蓉抹掉眼角的泪水，幸福的叹了口气说：“终于看到升旗了，好神圣啊！”

卫恒盯着江芙蓉的脸看，欲言又止。

江芙蓉莫名其妙：“怎么？”

“有一回连队里有个副连长结婚，”卫恒笑着说：“新郎官和新娘子并排站在台上，新郎官给大家敬礼，新娘子就站在旁边抹眼泪。”

江芙蓉的泪意顿时全无。

哼，开玩笑是吧，谁不会啊。

江芙蓉冲着卫恒挤了一下眼睛，淘气的说：“那我们的婚礼就办完了啊！以后再办就是……”

她伸出两个手指头来回晃。

卫恒又气又好笑：“就是什么？”大有你不好好说我就收拾你的架势。

江芙蓉笑着说：“就是小狗。”

说完把围巾扯上来捂住嘴，哈哈大笑。

卫恒笑着点头：“好啊，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我先放过你。我记得家里好像还有酒，今晚回去你必须得喝！你说的啊今天都听我的！”

“喝就喝，今天跟你单挑！”江芙蓉一点也不怵。

反正是开玩笑么，比的就是吹牛。

卫恒笑得弯下腰：“还单挑！你知道我让你喝酒是什么意思？”

江芙蓉还在哈哈笑：“不知道，等柳阿姨回来我问问就知道了。”

不管是真是假，先搬个靠山来。

卫恒抬手想在江芙蓉的脑门上弹个栗子，临了只是帮她拉了一下围巾：“走吧，去火车站。”

再说下去，他就想回家了。

从火车站买了票出来，已经快中午了。

卫恒站在心里算了算，他们只有一个下午和第二天上午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要抓紧时间了。

“你还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么？”

江芙蓉想了想：“跟出版社的编辑约好了明天上午过去，我要买教材。”

她预算有限，买了吃的就买不了书，两相取舍，还是决定买书带回去。

卫恒了然，问：“要是不逛百货商店，我们现在去王府井大街吃点东西，然后去什刹海滑冰？”

江芙蓉点头：“好！”

她原以为七十年代的经济有限，哪知所到之处亲眼见到的繁华，大大的出乎意料。

大街上有饭店，巷子里有小吃店，大街上有百货商场，小街小巷里有小门市部，吃穿用度应有尽有。

跟未来的世界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这会儿所有的商店不论大小，都是国营的。

江芙蓉很喜欢这里的生活气息：“之前开会来过两次，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留恋的。可能是因为没来巷子里逛一逛走一走，没感受到京城的好。”

其实，是江芙蓉没发现，她是因为爱上一个人，而爱上了一个城市。

卫恒笑了笑：“夏天再来就可以去登长城，假期多的话，顺着长城往北去就是内蒙，我还可以带你去骑马。好玩的地方可多了。”

冬天就只有滑冰或者滑雪。

当然，爱玩的人还能发明好多娱乐项目。

他们在什刹海滑冰的时候，就看到有六七十岁的老头们冬泳，敲开冰面抢着往水里扑腾。

江芙蓉指着「禁止下水游泳」的牌子生气：“他们故意装看不见！太不负责任了！”

她应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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