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过来看四方商行热闹的几人，纷纷借故离开，在走出各自视线时，他们的马车迅速调转了方向。

  没过多久，几人的马车又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四方商行的办事处前。

  几人纷纷下马，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涨红，然后同时干笑打招呼。

  “哈哈，大家都那么巧呀！”

  “对对对，没想到我们约的都是同一人！”

  “哈哈，圈子就这么大，撞见很正常，哈哈……”

  他们表面笑嘻嘻，实则心里都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呸！一帮道貌岸然的老匹夫，不就是想赶紧出手自己手里的粮食吗！

  此时，门房笑盈盈地将这些人请了进去：“各位老爷，我们家主早就吩咐了，上门谈生意的，一律里边请！”

  而另一边，齐永祥正在面见金老板。

  金老板是江南一带最有实力的钱庄老板，在宁州也有他们家的钱庄分号，之前齐永祥在江南大面积屯粮，就是从金氏钱庄抵押的现银。

  金老板开门见山说：“齐老板，两百万我有，但你拿什么作抵押？”

  “不就是粮食吗？老子拿两百万石粮食做抵押，这总够了吧！”

  现在的粮价是250文一斗，算总额确实够了。

  金老板咧着大牙，眉开眼笑道：“齐老板爽快！”

  就在两人即将签字画押时，金老板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出言提醒：

  “齐老板，你是知道的，现在这粮价一天一个样，如果你所抵押的粮食市价总值低于两百万两，我们钱庄有权强行没收并出售抵押物的权力，这点你可要想清楚了。”

  “知道了，老子又不是没借过钱，啰嗦，赶紧给老子签字！”

  两人迅速签完字，齐永祥让下人把钱运走，已经沉浸在如何将四方商行彻底碾压的喜悦中。

  而他前脚刚走，金老板后脚就让人拿着签订的借款合约去了四方商行。

  这四方商行的东家真是有点本事在身的，说齐永祥会来借钱，他就真的会来借钱。

  反正银子不是他钱庄借出去的，他就是个中介，到时不管粮食是涨是跌，他都不用承担风险，两个月后还能拿一笔不菲的佣金。

  稳赚的买卖，他老金没理由不做。

  金老板躺在太师椅上，舒坦地嘬了一口茶：“反正该提醒的我都提醒了，我老金问心无愧，这老齐要是倒霉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齐永祥借到钱的同时，另一边，添香也向于筱筱汇报了情况。

  “我们以150文一斗的价格，一共收了八十万石粮食，花了120万两。”

  “今天所有与我们交易的粮商，都按要求签了保密合同。”

  签保密合同，是四方商行和那几位粮商交易的前提。

  于筱筱必须保证，在这批粮商把粮食以低价卖给她之后，不会把知道的秘密泄露出去，一来是防止齐永祥发现异常，二来是防止已经在半路的其他小粮商在得道消息后往回跑。

  所以当那些粮商主动找上门卖粮时，于筱筱就知道主动权到了她手里，必须签订保密协议才同意交易。

  而那些粮商，虽然自己吃亏，但如果有其他大冤种和他们一样倒霉，他们也乐见其，干脆就答应了。

  “于此同时，我们放在金氏钱庄的200万现银已经被齐永祥贷走，这是金老板送来的契约合同。”添香把所有合同都放到了桌面上。

  “好！”于筱筱这下终于放下心。

  她等的，就是齐永祥不顾风险，继续追加投资，这在炒股上叫融资加杆。

  于筱筱记得，当年国家中储粮的粮食保卫战就有类似的场景。

  当时的外商打着要攻占中国主粮市场的主意，四大粮商联合起来，炒作粮食危机，粮价飞速上涨。

  国家为了稳定粮价，只好不断抛售储备粮，而外商持续吃进，继续哄抬粮价，他们打的就是把国家储备粮也吃光，到时国内的粮价就任由他们说了算的主意。

  可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国家的储备粮竟然会如此巨大，中储粮一直抛，他们一直吃，最后直接把他们挤爆仓，同时政府放出风声，我们国家的储备粮有1亿吨，够全国用一年。

  外商直接傻眼，不敢再吃进，为了避免亏损，他们不得不尽快低价抛售手里的粮食。

  那时的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中储粮手里，外商抛售，中储粮也跟着抛售，挤压会导致粮价不断下滑，中储粮再趁机低价收回粮食，一进一出，不仅挣得盆满钵满，还打了个漂亮的防御战。

  中储粮一战成名。

  实际上，国家的储备粮到底有多少，没人知道，但能把那几个投机的外商吃撑是事实，把他们吓退也是事实。

  于筱筱不是中储粮，她手里没有那么多的储备粮可供博弈，所以她只能略施小计，从其他粮商身上能薅一点是一点，因为她要的，是等‘大部队’的入场。

  “吩咐下去，明天我们就开始大量抛粮！齐永祥敢吃，我们就敢涨价，可一定要让他吃饱！”

  第二天，果然如于筱筱想的那样，只用一上午，四方商行250文一斗投放市场的粮食全被齐永祥给吃进。

  第三天，粮价有所上涨，四方商行投放市场的粮食再次售空。

  第四天同样如此。

  那些原本低价卖粮给四方商行的粮商看到这个粮价，气得脸都绿了，早知道粮食不降反升，他们就自己卖了。

  “这四方商行真不是个东西，幸亏老子留了一点，没有全部卖给他，不然真是连底裤都赔了。”

  “嘿嘿，没想到吧，我也自己藏了一部分，真以为老子这些年是白混的？”

  “等着他，以后有得他受，这次他把我们都得罪了，以后想在江南混，就得看我们脸色。”

  “那个齐永祥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自己明明还有余钱收粮，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现在倒好，上杆子给人家送钱，我看他几时完！”

  ……

  一连半月，于筱筱把从其他粮商那里低价得来的粮食一点一点高价抛售，一进一出，不亏反赚，在预估着齐永祥那两百万两快用光时，于筱筱下令停止抛售。

  而齐永祥那边，在不断吃进后，每天都急得嘴角起泡，这天终于见对方不再往市场投放粮食，他大松了口气，

  随即那股胜利的喜悦一点一点蔓延到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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