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摊上，三人和两兽吃着烤串，而像刘哥这种高手的大型妖兽，是不能随意在城市中放出来的，故而就没有这个口福。

  李诗瑶和莫栩都分别把自己的近况述说了一番。

  李诗瑶最近一直在拜月道馆跟着一位老师傅特训，到今天训练初有成果才休个假。

  莫栩也说了自己契约然后训练学技能的事，当然他有很多不能说的事情，比如0.15的初始能量，亦或是先觉者和特性这些，都隐去了。

  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利益的纷争自然是更激烈，他不得不谨慎。

  李诗瑶知道莫栩的一些情况，能从极低的能量成长，背后必然有努力，也有秘密。但是作为推心置腹的好友，她很识趣，只听莫栩愿意分享的。

  说话间烤串已吃了一半，莫栩喊来服务员加餐。

  等餐时，他开门见山，试探性地问道：“刘哥，居大师说你是「博学者」？”

  刘哥吃烤串的手一顿，向莫栩投来一个目光：“怎么，不像？”

  “没有没有”，莫栩连忙摆摆手：“我这不是在学技能吗，想听刘哥讲讲，也许有帮助。”

  刘哥把鸡翅骨头吐出来，才不紧不慢说道：“你们现在还用不到那么高深的东西，老老实实学就完了呗。”

  莫栩想到居从菡的反应，打定主意这次不暴露，而是换了个说法。

  “我最近在学技能，但是遇到了瓶颈。”

  刘哥又抄起一串，边吃边说：“说说看。”

  莫栩指了指咻咻：“它学的是「巨极化」，明明是严格按照修炼方法的，而且已经凝聚出了能量虚影，却总是在最后一步卡着，没法真的做到。”

  刘哥看了眼咻咻，问道：“你这草，超凡了吗？”

  100的灵力值才是正式步入超凡，显然咻咻还没有。于是莫栩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咻咻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什么叫这草，人家是幸运草，很旺御兽师的好吗。

  “「巨极化」嘛，我知道。确实出了能量虚影不能成功有点奇怪。”

  刘哥双手抱胸：“但你这契约没多久吧，既然都没有超凡，也没必要焦虑，超凡中阶时才学会第一个技能的妖兽很多。不过，既然你练到这个程度，说明也不远了，再多练一阵学会的概率还是很大。”

  说着说着，刘哥又手欠的敲了敲咻咻头顶的叶子：“没看出来啊。这小东西悟性还挺好。”

  咻咻敢怒不敢言。

  “这样啊。”莫栩应的有点敷衍。

  刘哥这说的显然不是莫栩想要的答案，因为咻咻第一个技能已经搞定了，这是第二个，现在遇到了“限制”。

  服务员把加的烤串拿了过来，又放了满满一桌。

  刘哥见莫栩暂时无话，也开始关心另一个学生：“莫栩小子这进度不错，你呢？”

  李诗瑶正把一串鸡胗撸下来，放到小狼崽的盘子里。她刚才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听到刘哥发问，才回答道：“「银月狼」最近在练「爪击」，师傅说我已经摸到门路了，学会只是时间问题。”

  刘哥满意地点点头，这两个学生都不错，进度放在这一批里都算得上翘楚了。但他又撸完一串烤串后，才有点后知后觉感到疑惑。

  因为有了李诗瑶的对比，这李诗瑶是这一届的灵力值前十，契约的是英灵种族，起步就是超凡中阶，如此训练速度可以说不错。

  但莫栩小子这草明明还没超凡，结果却跟「银月狼」进度差不多，什么来头？

  “刘哥，给我们讲一些关于技能的知识呗？”

  莫栩突如其来的发问，打断了刘哥的疑惑。这是莫栩还不死心，换了个说法来打听。

  李诗瑶也看了过来，显然是也想听。他俩都是刚踏上修炼之路，自然是充满了好奇心。

  刘哥对学生还是很负责的，看着两双求知的眼神，问道：“你想听什么？”

  莫栩立马顺杆爬：“比如说，技能的“本质”，之类的。”

  “霍，你这题目够深刻啊，一来就给我整个大活。”

  刘哥拍拍手上的辣椒面，显然是来了谈兴：“这技能，无非就是对超凡能量因子的一种利用，这是没有异议的。有人认为技能就是利用超凡能量搭桥、或者叫构建不同的道路，其中还有很多技巧、捷径等等。这是很实用的说法，我也认可，对绝大部分人来说，理解到这一层就已经够用了。”

  这些说法，课本上、网上都很常见，莫栩和李诗瑶全神贯注，等着刘哥的下文。

  “但是要论到本质，这种理解就远远不够。你们都知道，修炼技能的过程中，妖兽的灵力值也会随着提升吧，若只是单纯地利用超凡能量去释放一些‘术’，又怎么可能显着提升自身的灵力值呢？”

  刘哥说到这，收住了话，留给他们时间思考。

  莫栩听到刘哥说完，才发现其中确实不对劲。打个比方，如果把妖兽当作人，技能当作工具，人在使用工具的时候固然有锻炼到身体，但是身体本质上是没有显着改变的。这显然跟妖兽训练技能的情况不同。

  如此看来，技能就不是简单的“术”！

  刘哥也没指望这两年轻人顷刻间就能想通这个御兽界几百年来的大命题，故而只是略微停顿，就继续说道：“所以，要理解技能的本质，就不能死板地把技能当作超凡因子的搬运工。按我的理解——”

  “技能，就是一种镌刻。”

  莫栩和李诗瑶对视一眼，都不太理解刘哥这个奇妙的比喻。

  刘哥神采奕奕，全无素日里的吊儿郎当：“每一种技能，都是在妖兽对自己体内超凡能量的一次镌刻，当镌刻的纹路形成，超凡能量就能循着这种纹络散发出特定的波动，这就是技能。在镌刻的过程中，妖兽就能更加亲近最本质的超凡，进而获得能力的提升。而最本质的超凡是什么，我觉得用一个古老的概念就能阐述，那就是‘道’！”

  “学习技能，就是在‘悟道’！”

  不得不说，刘哥的理解很独特，也很深刻，甚至有点形而上学的意思。

  而且，这个说法很多地方都能得到印证。按照这样推演，有的技能等阶高，学起来复杂，那便是其中蕴含的“道则”比较多。

  “那这么说，技能数量有限制的原因，便是灵力值太低，难以镌刻超凡纹络？”莫栩如此思考，也这么问了出来。

  刘哥怕说的太天马行空，影响两位小孩，出言宽慰道：“这只是我一家之言。但是我也说了不必焦虑，这个限制对大部分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一般来说，灵力值增长的幅度和学会技能的幅度大致平行。而且技能这东西，并不是越多越好的，像我走「博学者」这条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即使我们同行嘴里，也常常自嘲为「杂家」。什么是杂家，就是杂乱、驳杂。耗时太长，提升灵力和学习技能并行才是最优解。”

  莫栩满脑门子都是破限的事，没注意到刘哥说至后半段时，微不可察地苦笑了一声，想来也是有故事的人。

  莫栩追问道：“那刘哥，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打破这种限制？”

  刘哥白了莫栩一眼：“你练个「巨极化」而已，关心破限干嘛，就算你学会了之后，也不着急学第二个，老老实实喂灵力值。”

  莫栩似随口一说：“就是好奇嘛。也许以后用得上呢。”

  “方法自然是有......”

  刘哥说了有点久，也不再端着，拿起桌上的烤串，打算边吃边说。

  莫栩李诗瑶二人见状也是立马跟上，光顾着说话，烤串都快凉了。

  凉掉的烤串是一种亵渎！

  咬了一口肉后，刘哥才悠悠接着说道：“这个方法，就是练习。”

  “练习？”莫栩懵了，合着我追问这么久就得到个练习的答案，全世界都知道练习啊喂！

  “不是”，莫栩忍不住打了个岔：“刘哥，咱就是正经学技能也是练习啊。”

  刘哥伸出食指摇了摇：“虽然都是练习，但是练习和练习是不一样的。你说的练习和我说的练习不是一种练习。”

  “哥，别说绕口令了。”

  “没听说过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道的镌刻自然是越来越难，也需要大量的时间，但是掌握了方式方法，就能稍许缩短这个过程。”

  刘哥紧接着直接举了个实例：“比如「水龙卷」这个技能，无非是凝聚水系的能量，发动龙卷攻向敌人，那么你的练习就应该抓住这个技能的精髓而不是想要发动技能，我如果凝聚出一道小水柱，虽然不是龙卷，但在对道的镌刻纹络上是相似的。如此，效率却是大大提升。练习一千遍龙卷的时间，足够练习一万遍小水柱了。”

  “原来如此！”莫栩恍然大悟，刘哥的说法其实就是不要在乎技能的“形”，而是寻找技能的“意”，“意”到了，“形”也不远了。

  看来刘哥这个「博学者」还真是名副其实。

  刘哥见莫栩这样，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不对啊，不是讲技能吗，怎么绕到了技能破限上，难不成这小子是故意偏题的？

  莫栩把最后一点疑惑问出来：“破限就只能这样不断的‘练习’，不断靠时间来堆？”

  这问题一出，刘哥更加狐疑，看了眼莫栩，又扫了眼咻咻，忍不住有个恐怖的猜想。

  但他立马又自我否决了，应该不至于，超凡级不到就要破限，太不可思议。

  按捺住自己的猜想后，他才回答莫栩：“差不多，什么时候走通，一方面是要练对，积累到了，自然就能趟出来，另一方面也是看运气，运气到位，也许就成了。”

  运气？唠这个可就不困了啊。

  “看运气好啊”，莫栩眼神一亮：“我就喜欢看运气。”

  “运气也是靠成千上万次的尝试触发的”，刘哥泼冷水：“指望踩狗屎还不如指望天上掉块天材地宝。”

  这也是刘哥最真切的心得体会，刚决定走上博学者之路时，他也是满怀期待，结果现实就是苦熬多年，此中辛劳不足为外人道。

  收拾完最后一串烤串，刘哥打了个饱嗝：“行了，两个小崽子，这些都离你们太远，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问个。”说话的不是莫栩，而是李诗瑶。

  “问吧。”刘哥来了兴趣，小妮子寡言少语的，难得有个问题。

  “什么是「博学者」？”

  “.......”

  刘哥抽抽嘴角，聊了这么半天连博学者都不知道，可真沉得住气。

  “莫栩你自己跟他说吧”，刘哥站起身拍拍屁股：“你们慢慢聊，训练上有啥问题直接去烦时老头，他乐意的很。太晚了，我还有事，先溜了。”

  知道刘哥一贯的风格，莫栩也不客套挽留，道了再见。

  只剩下他和李诗瑶，他科普了一下「博学者」的概念，两人又坐着闲聊了一阵。

  夜色渐深，烧烤摊周边也逐渐热闹起来，莫栩突然恍惚间觉得自己还在地球上，那种晚风、朋友和食物组成的氛围，然而看到一旁玩耍的咻咻和「银月狼」，又给这种熟悉添了一份别样的感觉。

  咻咻和小狼已经混熟了，在那幼稚地打闹。

  莫栩突然轻笑出声。

  李诗瑶有点疑惑：“怎么？”。

  “没什么。”莫栩从咻咻那边收回视线，看着李诗瑶，又仰头看了一眼夏日的漫天繁星。

  “突然矫情一下，咱们也走吧。”

  走去付款的时候，老板娘却说已经结过了。

  莫栩一愣，才反应过来是刘哥买了单，仿佛看到刘哥在说“哪有老师让学生请客的。”

  难得的聚会结束，自然是各回各家。

  把李诗瑶送上的士前，她突然停住了身子，转身问道：“栩哥，能不能来个拥抱？”

  莫栩不明所以，却也很快答应了。

  李诗瑶向前两步，双手跨过了莫栩的肩头，只虚虚一揽，就结束了这个临时仓促的拥抱。

  莫栩笑了笑，问道：“怎么聚个会，像要天涯海角地分别似的。”

  李诗瑶摇摇头，神情却带着轻松，仿佛完成了什么仪式：“我师傅说，踏上了超凡之路，就是会越来越聚少离多，我们也不会例外。但栩哥，答应我，我们永远是知己好友。”

  听了李诗瑶的话，莫栩一下子也有点感慨，于是也认真地说道：“会的。”

  李诗瑶挥挥手，上了的士，车子一路朝着城外的方向远去。

  莫栩一路注视着李诗瑶的车消失在视野后，才迈开脚步回家。

  一直以来，他都像是把这个异世界当作一个游戏般来攻克、来攀登，这里有宠物有面板有技能，他又是猛地穿越而来，很难不这么想。

  但与此同时，他也忽略了许多东西。他有咻咻，有李诗瑶，有居从菡、刘哥、校长这些带着善意的师长亲友，他们都是活生生的存在。

  那个拥抱把莫栩从虚浮的隔离感中抱下了云端。

  他决定，从今以后，在这个世界，努力变强，认真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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