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殿下竟被吃掉了。顺便问一下，嬴政的肚子里是什么感觉？殿下是从嬴政的肚子里出来的吗？皇陵里……”

  “你想死吗？”

  张良轻笑了一声，捏碎了小‘电视’，“殿下接下来准备做些什么？”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那么，石姬殿下……”

  张良踏前一步，很是郑重地对石姬拜礼道：“张良能有这个陪你走下去的荣幸吗？”

  石姬愣了一下，她从张良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她后退了半步，不停地暗示自己那个人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石姬扯出僵硬的笑容来，“你还早八百年呢！”

  “是吗？”

  二人继续前行，张良再次摆出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来，“那可真是遗憾呢。”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假笑啊？很恶心的。”

  “没想到会被殿下发现呢，明明练习了好几年的。”

  张良想恢复平常的表情，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变成扑克脸，索性双手覆面，用手捏出一个个滑稽的表情来。

  石姬被张良的蠢样逗笑了，“张良，没想到你竟然只会做笑脸。”

  张良语气轻柔，“能搏殿下一笑也是极好的。”……

  二人继续前行，渐渐的远离了人群，护卫也被拉开很远。

  今晚，月亮躲在乌云之后，树林里不时传来几声鹧鸪的鸣叫，初春时节，也许是由于过量的肥料的供应，鲜艳的野花开满了路牙，用心体会，尽是一片暗香幽鸣；

  “殿下……”“不要叫我殿下了，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

  “那嬴姑娘？”石姬点了点头，

  “我很好奇嬴姑娘这身上冒火的形态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现在失去了水的能力，也无法飞行了，也许是给的劫后补偿？我得到了一些其他奇奇怪怪的能力。”“比如？”

  石姬想了想道：“你先转过身去。”

  张良背过身后，稍微等了一会儿，听到可以了，张良回过身来发现石姬只是收了火苗，换了身以前的衣服而已。

  张良很是疑惑，“就这？”

  石姬倒很是开心，“我用草现编的，怎么样？”

  “这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石姬指着白裙道：“最早我是用丝绸的，后来我熟练了水法术，总是要表演消失术，所以就用水做了一套水衣，这身可不是法术，是我刚才用草打印的！是真的衣服！”

  张良听的云里雾里，但总归捕捉到了关键地方，他有些惊讶道：“也就是说，嬴姑娘你以前根本就没穿衣服到处跑？”

  气氛瞬间凝固，石姬一言不发，但看她的眼神是真的想杀人了。张良赶紧认怂，

  “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嬴姑娘何必当真呢？”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呵呵……”张良突然指着道边的草丛：“快看！有只兔子！”……

  石姬一动不动，张良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算了。”石姬自顾自的往前走。

  “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张良快走了几步追上了石姬的脚步。

  二人默默走了一段距离，渐渐的看到了咸阳，只不过，看到的却不是咸阳，而是那仍在燃烧的咸阳，那富丽堂皇、恢宏壮美的阿房宫燃烧起来三天三夜也没有停止。

  石姬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望着那火光怔怔出神，火光在红色瞳孔内燃烧，烧不尽的又何止是阿房？

  “张良。”石姬的语气很轻，轻到不注意听就会随风飘散似的，“你说，我做错了吗？”

  “嬴姑娘没有做错什么。”

  张良没有看咸阳一眼，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石姬，他有些急切的回答道：“错的只是秦国，错的只是嬴政。一切都只是历史的必然，就算嬴姑娘不存在，这一切也会发生。”

  石姬仍望着远方的城，“可我却没有阻止他做任何一件事，我对所有发生的惨剧视而不见，甚至自我安慰着这都是人类自己的问题，我……”

  “殿下！”

  张良语气加重，“你没有错！你不必为人类的错误负任何责任！”石姬低下了头，道了声“对不起……”

  张良几次伸出手，想触碰那柔弱的肩膀，可最终还是放弃了，也许错过这个机会，他再也无法触碰到她，就像那天上的月，可望而不可及，但作为勇者，张良绝不会后悔。

  “张良，你说人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因为我是人所以给不了你答案，就狗无法定义狗，树无法定义树，人也无法准确的定义自己。”

  张良看向石姬，“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只有身为神仙的你才能给出答案吧。”

  石姬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张良哑然失笑，“既然被嬴姑娘看出来了，那么作为了解人的第一步，我们要先了解人的感情。”

  “怎么做？”

  “很简单！”

  张良指着四周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下无人更是连虫子都嫌弃，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也都被乌云遮着看不见——”

  张良也背过身去，“所以，你做了什么全世界也不会知道的哦？”

  石姬有些疑惑，“我能做什么？”

  “比如说，可以稍微纵容一下自己，学下人类最常做的事。”……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很慢，只有远处的虫鸣还标记着刻度，当张良转过身后，石姬还故作强硬的说道：“我才不会哭呢！”

  张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上前接住了从石姬眼角滑落的水珠，然后很没品的放进嘴里品尝。

  “不错，没想到神仙的眼泪竟然是甜的！这可真是个大发现！”

  石姬羞红了脸，她已经忍无可忍了，“张良！你找死！”……

  张良被揍的鼻青脸肿，走路一瘸一拐，但张良只有感恩的心，因为他知道这真的是最轻最轻的惩罚了，他可是见过石姬拍‘蚂蚁’的，真是一拍一张纸。

  终于坚持到驻扎在咸阳城外的汉军营地，只见门口乌泱泱的一大群重量级人物站在营口，张良波澜不惊的内心还是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毕竟刘邦虽然是个流氓，但还是重感情的，因为担忧自己的处境，守在营口直到现在，可见是个明主。

  刘邦本来在焦急的走来走去，被身后的樊哙拉了一下，见到张良，高兴的小跑上来迎接，张良顾不得疼痛，摆出最和善的笑脸来也迎了上去。

  可二人却擦肩而过，张良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仙人！你还记得我不？”

  石姬看着这个热情的老小子，有些疑惑，“你是？”

  见仙人真的回话了，刘邦兴奋的直搓手，“我们以前在大梁城上见过一面的！”

  “被我放水淹的那个？”

  “是！是的，当时我在城墙上，仙人就在半空中，我还射……额，我当时就被仙人的英姿所折服了，仙人能来助我，这真是天命所归啊！”

  看到刘邦如此兴奋，石姬忍不住泼了盆冷水给他，“抱歉，我既不认识你，所以也不想帮你什么。”

  刘邦顿时尬住了，问道：“那仙人此来？”

  “我只是来找朋友说些话，你不介意吧？”

  “朋友？”刘邦顺着石姬的目光看了看张良，展开双臂大笑道：“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仙人想待多久都可以！我们汉军大家庭永远欢迎！”

  “那就好。”

  石姬说罢直接向营门走去，“能让开一下吗？”这时营门口呆傻的文臣武将们才反应过来，让开了一条道路。

  张良欲跟随石姬却被刘邦一把拍在肩上，张良差点跌倒，

  “没想到贤弟竟伤的如此严重，是谁敢欺负我的贤弟！快说与哥哥，本王这就带人替你出头！”

  刘邦浮夸的表情和动作让张良嘴角抽搐，他指着石姬的背影又摆出那人畜无害的笑脸道：“那张良就谢谢大王出面了——”……

  刘邦选择性遗忘，“贤弟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啊？你们都愣着干嘛？快来人背着贤弟！快啊！”

  刘邦加重语气也没人动弹，有些恼了，“樊哙！”

  “啊？哦！”

  樊哙回头看了一眼刘邦，却倒退着走了过来，伸手就要背刘邦，

  “不是我！笨蛋！”

  “啊？哦！”

  张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樊哙抓起来扔在了背上，张良脸色一红，感觉自己内伤又加重了。……

  石姬进了营门，发现里面是个破落的小村庄，石姬随便找了个土坯房准备对付一晚。

  可刚要掀开门帘准备要进去时，门口的军官才反应过来赶忙阻止道：“库房重地！不得入内！”

  石姬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这人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美色而失态，

  “在下韩信。”

  “韩信？”

  石姬多看了他两眼，竟然还是个帅哥，忍不住挑逗道：“既然你这么恪尽职守，那拜托你好好看门，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哦。”

  说罢还没等韩信反应过来，就已经钻进门内。

  就在韩信不知所措之际韩信面前又突然冒出来一大群‘大领导’，对着他‘虎视眈眈’的。

  “仙人进了里面？”

  仙人？韩信有些震惊，但汉王问话，韩信赶紧拜礼，“是的。”

  刘邦准备进门去看看，但被韩信伸手拦住了，汉王更是惊讶的看着他，可韩信想了想，正色道：“仙人说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孤是闲人？”

  韩信点了点头，刘邦转身，小弟们也纷纷点头。……

  刘邦悻悻地退了回来，见张良在樊哙的背上挣扎，刘邦眼神一亮，

  “贤弟！你一路辛苦，兄为你准备了接风宴，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说罢指使樊哙背着张良往大帐走，一群人架着张良哈哈大笑，不知道的以为是土匪打劫了个黄花闺女。

  喧闹过后，只剩孤寂，凌晨时分，石姬从‘睡梦’中惊醒，同样封闭的环境让石姬有些惊慌，可她仔细打量发现了周围的堆积的兵器甲胄后才松了一口气。

  睡不着的石姬出门，惊醒了门口的韩信，东方的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石姬凝视了好一会儿后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仙人也会迷茫吗？”

  “哦？你又如何得知的？”

  “因为我也经常看着那里发呆。”

  石姬笑了，“嗯，你猜的没错。”

  “仙人在迷茫些什么呢？”“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韩信又忍不住问道：“仙人是传闻中秦国的仙人吗？”

  “是哦，我就是那个助纣为虐，水淹大梁的坏仙人，怎么样，怕不怕？”

  石姬没想到的是韩信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失落，石姬想了想明白了韩信在失落什么，转而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再帮任何人的，所以，你不必担心自己会一事无成。”

  韩信反而疑惑道：“仙人能预知将来？”

  “预知将来？”

  石姬有些自嘲道：“如果我真的全知全能的话，这可不是我所期望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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