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龙探下龙首，巨大的竖瞳冷漠地盯着逃跑的段逢雨三人，他缓缓开口，“吴往矣、林青山，多年未见了，打算就这么走了吗？”

  老龙猛地仰头吐出一口龙炎，段逢雨暗骂一声，神识释放，脚下动作不断腾挪闪避，但龙炎直接围住他周围所有出路，冲天的火焰在所有大树上燃烧，段逢雨挥手形成一面灵力保护罩，防止烟尘的进入。

  赤红光芒一闪，老龙化作中年人形，他凌空站立，身影不知为何有些虚幻，赤金色瞳孔冷漠地审视着几人，冷笑道：“吴往矣，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你与陈道玄闯入我妖族禁地杀我族人之事？天道轮回，因果报应！今日便是你为昔时孽缘偿命之日。”

  “我呸！”吴往矣勉强站起身，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不屑道：“当年你妖族横行天下，害了多少人？又杀了多少人？一座天下乌烟瘴气！我与道玄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何况我们从未错杀一妖，哪怕是龙女，我们都只是封印于千浔洞天之内。倒是你赤螭！你敢说你没有乱杀人吗？”吴往矣哈哈大笑，眼神讽刺，“可笑你赤螭自诩磊落，那你可还记得七年前我家小姐出事之日？你敢说你心中无愧吗？你敢说吗！”

  赤螭沉默地看着他，有些事他自然记得，二十年前，龙女入世修炼，但因为涉世不深，中了歹人毒计，兽性大发，一人杀了将近一座城池之人，当他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龙女白衣转红，一人独自坐在城头，她的背后便是万千尸体！鲜血几乎浸没了每一寸土地，残垣断壁，烈火滔天，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而当时便是白雨依带着陈道玄亲自赶到现场，两人看到这人间炼狱瞬间大怒，直接出手想要镇压龙女。

  但却被赤螭阻拦，当时赤螭护女心切，出手杀了不少梦仙楼之人，这也导致白雨依更加愤怒，亲自出手镇压赤螭，陈道玄则是使用四方揭谛阵将龙女镇压在了千浔瀑布后面的千浔洞天之中。

  龙女的母亲在百年前便逝去了，赤螭对独女的疼爱是不言而喻的，赤螭苦苦哀求白雨依莫要伤其性命，白雨依最终不忍，惩罚龙女在千浔瀑布中思过一甲子，说是惩罚，其实那几年一有空白雨依都会前来看望这名龙女，为其念诵佛经，度其心中恶性，可以说在这些年，龙女的修为大幅度提升，并且心性成熟都是靠着白雨依的付出，这一份情，不仅是龙女，赤螭也是记在心里的。

  但当年白雨依出事，赤螭却因为畏惧没有出手，所以不管怎么说，他赤螭欠下了一个大人情，天大的人情！

  “当年恩情本座从未忘记。”赤螭沙哑开口，“但如今白雨依已死，昔日种种当一笔勾销！念在当年情分，本座可以放过你们，你们且滚吧！”

  “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这便是所谓的磊落一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道年轻的笑声在天地之间响了起来，不是吴往矣或者林青山，竟然是段逢雨这个小小少年郎在嘲笑着这尊妖族大帝。

  赤螭眯了眯眼，双眼盯着这个小小的灵宗蝼蚁，“你，可知是在和谁说话？”

  “我当然知道！”段逢雨笑容讽刺，冷声道：“我在和一个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癞皮长蛇说话！”

  这一席话说出，他身后的江绥惊讶地看着他，就连赤螭身后的龙女都是一脸震惊，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底气。

  但龙女心中同样愤懑于赤螭这份白眼狼行径，可是当她看到赤螭那虚幻的身影时，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抹不安。

  “你是在找死？”赤螭手中环绕出一圈火环，炙热的高温甚至让他周围的环境都微微扭曲起来。

  吴往矣一把将段逢雨护在身后，冰冷的瞳孔望向赤螭，“赤螭！如果今日你敢伤他，我保证！你妖族日后将永无宁日！”

  赤螭皱了皱眉，他很清楚能让吴往矣说出这种话，这小蝼蚁的身份断然不会简单，何况如今自己......

  赤螭收回手，火环顿时消失，他冷哼一声道：“管好自己的晚辈。”他拉起龙女的手便准备离开。

  但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如同惊雷炸在众人耳边。

  “赤螭老狗！我这落枫国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你未必也太不把我幕长卿放在眼里了！”素袍身影赫然出现在半空，速度之快，他骤然停止时，天空之中直接炸出一道音爆。

  “幕长卿。”赤螭转头看着那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忌惮。

  幕长卿摇了摇折扇，先是看向段逢雨，眼神赞赏道：“不错，刚才那些话我听到了，说的很好！”

  他又望向赤螭，神色冷漠，“当年你受我家小姐恩惠，如今我家小姐殁去，怎么？想不认账？”

  “你欲如何？”赤螭将龙女护在身后，盯着幕长卿的一举一动严阵以待。

  他可以镇压吴往矣和林青山，是因为这两人都有暗伤，实力大大受损，但幕长卿不一样，这些年他的实力仍旧处在巅峰，面对当之无愧的天下武榜前十，他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

  “我欲如何？”幕长卿玩味笑道，“我欲留下龙女，你认为如何？”

  “当然不行！”赤螭眼神锋锐，天地之间龙吟阵阵，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再次化成龙形。

  “赤螭，你又何必隐瞒呢？”幕长卿摇头传声道，“你......已经陨落了不是吗？”

  赤螭全身一震，放下还想反抗的手，沉默了许久，道：“单独谈谈？”

  “好啊，单独谈谈。”幕长卿随手召唤出一方结界空间，赤螭转头叮嘱龙女道：“你在此处等我。”

  龙女不知道幕长卿到底和赤螭说了些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在原地等待。

  赤螭和幕长卿一同进了结界空间之中。

  吴往矣和林青山抓紧时间开始调息自身，以防一会儿的大战。

  江绥走到低着头沉默的段逢雨身边，询问道：“出什么事了？刚才你反应这么大？”

  段逢雨微微摇了摇头，“放心，我没事。”

  江绥叹了口气，知道他有心事，并没有过多询问。

  约莫小半炷香，幕长卿和赤螭在半空之上同时出现，幕长卿对着赤螭点了点头，神色郑重。

  赤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回到龙女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龙女皱了皱眉，眼神疑惑，但赤螭拍了拍她地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他转过身，对着幕长卿深深抱拳，“拜托了！”

  “且安心去。”幕长卿郑重作揖回礼。

  赤螭的身影随风而散，幕长卿缓缓落下半空，简单察看了一下两人的伤势，吴往矣好奇道：“他说了些什么？”

  幕长卿沉默一瞬，传音道：“龙族......被灭族了！”

  “什么？”吴往矣瞳孔猛地一缩，看向同样落下半空的龙女。

  龙女此时背后竟然出现一条真龙虚影，赤螭离去之前，将自己的气运加于其身，助她成就第一道真龙法相。

  而此时此刻的龙女已经是整个人间唯一一条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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