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冬将闵春晖送回立山后，一回到江城便把车直接开进了市委的大门，但是孙永康办公室的门却紧锁着。

“孙书记，您在外面？”马冬快速地拨通了他的手机。

“小马啊，我就在市委的楼里，你回来了？”

“是啊，我刚回来，就在您办公室门口呢。”

“好，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回去。”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的时候，孙永康从走廊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我去组织部、市委政研室等部门了解一些情况。”孙永康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请进，小马，家里都好吧。”

“谢谢您的问候！家里都挺好的。”马冬坐下道，“孙书记，您要了解什么情况，还用亲自去跑啊，让他们到您这汇报不就结了，您真是事必亲恭的好领导！”

孙永康说，他没那大架子，常到各个部门走走，也能体现一个领导的深入群众的工作作风。

“小马啊，你年前送给我老伴儿的那件儿羊绒衫，她妹妹也看好了，一门问她姐在哪买的？也非要买一件儿。”孙永康把一杯热茶放到了马冬面前。

马冬接过茶杯，道：“明天我再送一件到您家，别让二姨自己去买了，您这个当姐夫的，在小姨子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没坏处！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啥来的？哈…”

“哈…哈…你这个臭小子啊！没大没小的！你不要再破费了，一件羊绒衫千八百块钱呢。”

“孙书记，咱爷俩还客气啥？这类事儿您跟我说我就办了。咱不说这个，我跟您说——”

马冬把在路上与闵春晖说的那一番话学给了孙永康，并且也夸赞他一通，诸如明察秋毫洞悉一切之类。

孙永康谦虚一番后，说道：“小马，确实如闵书记所说的那样，我也好，你也罢，咱俩肯定是高、安两人的争取对象，在这两个人中间能做到二者兼顾、磨盘两圆，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咱们就采取老策略：见机行事。我会把掌握到的情况在第一时间与你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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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初霁，洁白的雪如厚厚的棉絮铺满了江城的大街小巷，在路灯下亮闪着晶莹。夜晚的小城并不寂寞，时时有烟花绽放在夜空，更有红色的碎屑铺满在皑皑白雪之上。

不寂寞的夜晚，更有不甘寂寞的人。

今天是正月初九，此刻是晚上的七点多钟，在江城“国府肥牛城”的一间包房里，安广元正与几个心腹用餐、议事。因为市委书记高平今晚在温泉宾馆待客，所以安广元等人便选在了这里。

“我说弟兄们，高平现在已经有动作了。”坐在正中间的安广元说道，“马局长将是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

高平当上江城市委书记不久，江城市委市政府等各个部门便传开了一条消息——马冬所有的职务都将被免。

兔死狐悲。

听了安广元的话，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面色凝重。

安广元继续说，姓高的简直太特么的虚伪了！大会上讲得多好，什么回到江城感到非常亲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是他做好工作的信心；什么江城基本上稳定的各级领导班子，就是保证江城今后快速发展的重要基础，这特么才回来几天啊，就开始动刀子了。

高平是在元月十号那天回到江城的，在江城全体干部大会上，宁北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韩雪松宣读了省委的决定。从这一点上，大家就看出了省委对高平的重视程度。

闵春晖来江城当书记的时候，召开的不是全体干部大会，而是仅仅召开了一个除了江城市委常委参加外，再有就是各个部门主要负责人出席的小规模会议，来宣布任命决定的领导，也只是省委组织部的一个部委员。

“最可气的是，在欢迎高平的宴会上，他跟我说什么，‘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安广元仍在继续道，“你们看看，他显得多大度？我呸！他想和我泯恩仇，我他妈还不干呢！马局长是多讲究个人啊！对他那么好，可是竟然要被第一个收拾，而且收拾得切切底底！”

安广元说到拿起一支“三五”烟，坐在他左则的马冬立刻为其点上。他吸吐了一口烟后，接着道：“弟兄们，你们如果一个个都被高平收拾了，我的工作可就没法干了。”

坐在安广元右侧的公安局长王世伟用右手抿了抿头上的毛发，道：“安市长，高平想在江城掀起大浪也不容易，从省委的态度上看，上面对您的工作不是一般的肯定，十号那天，高平在大会上讲的关于您对江城经济发展重要性的那番话，虽说有点水分，但大家都听出了大部分是真话。”

教育局局长丛林接茬道：“王局长说的对！我看出来了，省委虽然让高平回来当书记，但是对他并不完全信任，所以才让安市长继续留任，以保证江城的发展。”

丛林坐在财政局长张昌的左侧，而张昌坐在马冬的左侧。

背靠门口，与安广元对面而坐的劳动局长王世民显得很淡定，喝了一口五粮液吃上一口香酥肉后，又燃上一支中华烟慢悠悠地开了口：“安市长，谁都以为上头会在高平回来之后，把您调离江城，可是实际情况完全出乎了大伙儿的预料。这就是所谓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高平那两下子，跟您比差得太多了！所以，不用怕他，我就不信他想把谁拿下就把谁拿下，常委里不还有您和其他人嘛！”

安广元道：“现在的人多实际啊，原来向我靠拢的几个常委开始转向啦。”

“现在这人真他妈狗！我也纳闷了，高平狗屁都不是，上头眼睛怎么他妈那么瞎呢，让安市长当这个书记多好！”坐在王世伟右侧的工商局长于洪亮大声说道。

安广元把烟掐灭，伸直两个胳膊手心向下，上下摆动着说道：“弟兄们，现在不是夸我的时候。别忘了今晚的主题啊，大伙儿想想怎么对付高平吧？马局长挨完刀，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们了。哎，张局长，你说说，下一步应该怎样对付高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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