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上午，坐在办公室里的蔡一夫，面对佟大胖子的质问有口难辩。

“蔡一夫，没有你这么玩人的吧！”佟大胖子的猪肚子脸胀成了紫色，“你要是看好马冬，倒是先跟我打声招呼啊！现在你成了不计前嫌心胸宽阔的讲究人，我佟卫东却成了千夫所指的小人、王八犊子！”

“老弟，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啊！”蔡一夫一个劲儿地和佟大胖子道歉，却又没法表达自己的郁闷心情。

“我再问你，蔡一夫，你昨天主持会时看我一眼是啥意思？”

“我想告诉你，如果第一个发言就表达一下支持马冬的态度，可能是我没把意思表达明白，让你误会啦。”

“我……”

佟大胖子本想再痛骂蔡一夫一顿，可是一想，自己毕竟有短处在人家手里，便说了一声：“拉屁倒吧！”尔后，摔门而去。

这要是在以往，佟大胖子敢和自己耍这种态度，蔡一夫早就火了，可是，现在没办法，他不敢拿任何人的短处去要挟任何人，王八趴灶坑——憋气又窝火的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晓。

蔡一夫的回忆可不像马冬的回忆那样得意，而是极其痛苦的——

上周日，也就是前天，正在家里浇花的蔡一夫，听见了门铃响，便放下浇花用的水壶，打开了房门。

“蔡书记，你好啊！”走进门来的是马冬，全然没有白丁到领导家低三下四的那种媚态，英俊的脸上嵌着傲慢。

蔡一夫看到马冬的手里，拎着一个挺大的皮包。

“哦，马冬，你怎么来了？”蔡一夫扶了一下眼镜问道。

马冬微微一笑：“看看领导。”言罢，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沙发上。

“哟嗬！蔡书记挺有情趣啊，又养花又养鱼的！”马冬又环视了一下屋里说道。

蔡一夫面沉似水，道：“找我什么事儿？说吧。”

“家里没人？尊夫人和令爱呢？”马冬没有回答对方的问话，反问道。

“你问这些干嘛？她们娘俩上街去了。马冬，找我什么事？要是关于想当副乡长的事，你就等着过几天听结果吧，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也一定知道了明天早上一上班，区常委会就召开的消息啦。”蔡一夫仍然是没有一丝笑容地坐到了这位不速之客的对面。

马冬眉毛一扬，道：“是吗？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既然明天开会，今天找你肯定就有机会。”

“你倒是挺自信，哼！”

“不自信，就不来找你啦！我给蔡书记带来点儿礼物！”马冬把皮包放在自己的面前，像似要打开的意思。

蔡一夫赶紧站起制止：“马冬，你不用给我来这一套，我们也没有这种交情，公事公办就可以了。”

马冬平静道：“哦，也不是什么大礼物，这是我从‘仙女湖度假村’带过来的东西。”

一听马冬说是从仙女湖给自己带来的东西，蔡一夫立即感觉到了对方的来者不善。

“蔡书记，这两次去度假村都颇有收获啊，第一次收获了二万块钱；第二次收获了美人入怀，这两个休息日，你过得是丰富多彩有滋有味嘛！”

蔡一夫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马冬则掀开皮包的包盖，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型录音机，随后，按下了按钮。

“……蔡书记，卫东非常感谢您的理解！这两万块钱我既然拿出来就不能拿回去了，我早听说你家嫂子身体不好，这点钱您给她买点啥保健品补补身子吧。”

“这不好吧，老佟！”

“您要是不收，哪天我就送到您家里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代表你嫂子谢谢你了，老佟……”

“啪”马冬关掉了按钮，道：“蔡书记，这场景你还记得吧。”

“你，你…你是怎么得到的？”一向能言善讲的蔡一夫，语无伦次起来。

“我是怎样得到的不重要，哎，蔡书记，你先别急！这只是个轻小的礼物，我再给你拿点更重的礼物出来！”马冬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纸口袋。

“这里面有几张照片，你看一下。”马冬抽出照片抛到了蔡一夫的面前。

呈现在蔡一夫眼前的是他与陈雅娟一丝不挂的照片：有他搂着陈雅娟的，有他的嘴拱在陈雅娟胸上的……

“蔡书记，照得还算清晰吧！”马冬大眼睛里弥漫出无比轻蔑的神色。

“小马，不，马冬同志，不不，马乡长，对，应该称呼您马乡长才对！”蔡一夫苍白的脸上流下了大滴的汗珠，腿不住地抖着。

“马乡长，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只要一夫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做到！”

马冬心想，都这个德性了，还在那“一夫”“一夫”的瞎转呢！

“蔡书记，你也不用紧张，其实，我和你也没什么个人恩怨，我岳父得罪过你，跟我丝毫关系也没有啊。”

“是是，和您没有关系，是一夫心胸狭窄！一夫不是东西！”蔡一夫说着狠狠地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眼镜都被打歪了。

“我呢，也不是非得要这个职务，可是洪福乡全体百姓需要我呀，前进村的百姓相信我呀。”马冬翘起了二郎腿。

“来，你也坐下，站着干嘛！”马冬颇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

“谢谢，谢谢马乡长！”蔡一夫真不知道这是谁家了。

“其实我觉得吧，你真是白在官场混一回，也难怪你没有尽早提拔起来！”马冬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请指教请指教！”蔡一夫又站了起来，冲着对方一个劲儿地哈腰。

“你心胸狭窄啊！你如果把我提拔起来，别人会怎么看你？当然会说你不计前嫌任人唯贤啊！机会，机会你都不会把握啊。”马冬一副教师爷的嘴脸。

“一夫愚钝，愚钝！”

“你那不叫愚钝，叫愚蠢！”

“对对，愚蠢！愚蠢！”

“对了，昨天晚上那个美女你还记得吧？”

面对马冬突然问出来的这一句，蔡一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不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

“那个美人可没忘记你！”马冬大声道，“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啊！你说，她要是去洪宇区委看看你，你会怎样？”

“千万别去千万别去！”

“当然，她也不会空手去，也许拿着你和她在一起的照片，也许拿着你和她在一起的录像带……”

“马乡长，马乡长您千万要劝劝她！请她千万别去啊！”蔡一夫带着哭腔哀求道。

“她倒是跟我说了，如果给她点儿补偿，这件事儿她也可能就既往不咎啦！”

“我给我给，多，多少？”

马冬颇为理解道：“唉，你也不容易，佟大胖子给你那笔钱，你就给她吧，你看…”

“行行，行啊！我现在就领你去银行取！”蔡一夫想恨不得立刻带着马冬离开自己的家，因为媳妇和女儿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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