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的嘴巴张开，前面的牙倒还好，主要是后面的几颗磨牙已经长出黑点了，估计是龋齿。

  “你要是再吃糖，你以后就会像咱们村的六叔公一样只能吃粥！”

  钟母从身后经过时丢下这句话，吓得铁蛋包在眼眶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呜呜呜，我不想变成六叔公，呜呜呜！”

  村里六叔公是全村年纪最大的老人，经常坐在村口树下，笑起来露出一口没有牙的牙床。

  铁蛋越想越害怕，哇哇哭着跑去找钟母了。

  “......”钟如意。

  门口传来翠翠和石头他们的声音，她出去看了一眼，原来是在玩炮仗。

  村里几个和翠翠石头玩得好的小孩也都在，见她出来还乖乖叫了声，“姑姑”。

  院子里钟父和大哥二哥他们都在忙着杀鸡杀鸭，大嫂二嫂还有钟母也都在灶房里。

  她想进去帮忙，还被赶出来了。

  钟母给她手里抓了把瓜子，“你先去坐会儿，要是困了早去睡一觉也成，等辰时再起来洗澡。”

  钟如意把瓜子给了门口的翠翠几人，撸起袖子就想去帮三哥一起拔鸡毛，结果又被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不用不用！平时在店里就够累的了，回家了你就好好休息，玩去吧！”

  她只能到门口看着翠翠他们玩炮仗。

  中午只是随意吃了点，钟母烧了几锅热水，让家里几个孩子洗澡。

  年三十中午洗澡寓意着辞旧迎新，洗去一年的霉运，不能把霉运带到下一年。

  杏花村连带着周边几个村子的习俗年三十中午可以洗澡，但是晚上不能洗，因为到了晚上就相当于是到了第二天，这时候再洗澡等于把前一年的霉运晦气带到下一年。

  所以现在杏花村家家户户都在烧水洗澡。

  钟母拿了个大木盆，让三个男孩把衣服脱了进去等着。

  她拎着个兑了凉水的木桶就往三个孩子身上冲。

  “阿奶！太烫啦！”

  石头被烫的吱哇乱叫，小河和铁蛋两个直接弹起来，站在木盆外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钟母皱着眉，伸手摸了下，“这水温不是刚刚好吗？天气这么冷就该洗热一点！石头你先来。”

  石头欲哭无泪，他蹲在木盆里，钟母拿着块布巾使劲地给他搓。

  很快木盆里的水就变得浑浊起来，石头全身也都变得红彤彤的。

  她皱着眉，“看看这水！平时叫你们洗澡多搓几下，这水都不至于这么脏。”

  石头抱着胸去穿衣服了，接下来就是小河然后是铁蛋。

  三人洗澡就花了小半个时辰，期间换了两次水。

  钟母想给翠翠洗，被翠翠一口拒绝了。

  开玩笑，石头他们眼泪都被搓出来了，自己可吃不了这个苦，她还记得前几年阿奶给她洗澡带来的阴影。

  她拿了衣服就去找已经洗好澡的钟如意，“小姑姑！我把水拎到你这里来洗好不好。”

  钟如意点点头，小姑娘这才蹦蹦跳跳的去拎水。

  好不容易等一家人都洗好了澡，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桌上摆满了菜，油炸丸子，炖猪肘子，一条清蒸鱼，红烧肉，蒜薹炒腊肉，白斩鸡，还有一盘饺子。

  有鱼有肉有菜有鸡，这一顿年夜饭算得上是丰盛了。

  钟父美滋滋的给众人倒了一小杯酒，自己的则是用大茶杯倒满。

  钟母强忍着没发作，心里默念今天年三十，不能打人。

  吃完饭，大嫂先笑眯眯的拿出来两个封红，先给了钟老三一个，再给了钟如意一个。

  “小妹，这段时间靠你的卤货方子，我们也赚了些钱，这个是给你的封红，你拿去买点好吃的。”

  钟如意接过来道了声谢以后，二嫂的封红也随即而来。

  她乐滋滋的接过来，对上二嫂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神，“小妹过完年就十七了，希望你找个如意郎君。”

  “对对！”大嫂附和道，“小妹到时候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

  钟如意被两人说的不好意思了，想到陈冬至，她脸颊微微泛红。

  钟母赶紧出声打断，“大过年的，说什么嫁不嫁人的事儿。”说着，也笑眯眯的递过来一个封红“希望我闺女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钟老三等了半天他娘只给了小妹和几个侄女侄子，他有些委屈的开口，“娘，您心里没我了吗？”

  钟母给了他一个白眼，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封红给了他。

  钟父也给了钟如意一个，“闺女，这是爹给你的，别人都没有。”

  钟如意一脸感动，她知道她爹最吃她这一套了。

  果然她爹一脸的得意，钟母没好气的说，“得了你，多喝两杯猫尿就上脸了是吧？”

  翠翠他们得了封红早就兴高采烈的的跑出去玩了。

  今天是除夕，是要守岁的。

  大嫂她们早就准备好了一些瓜果吃食，下半夜可以边吃边闲聊。

  等到了后半夜，几个孩子都差不多都困了，一开始守岁时的兴奋都散了。

  莫说几个孩子，钟如意觉得自己再坐一会都要就地睡着了。

  钟母劝她去睡，钟如意一开始还觉得自己能坚持，但实在是上下眼皮直打架，只能迷迷瞪瞪的回了房里睡觉去了。

  等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外面小孩子放炮仗的声音吵醒的。

  洗漱完，推开院门，门口已经是一片红色的炮仗碎屑了，翠翠几人正笑闹着。

  她站在门口有些感慨，这是她来到这里过的第一个年，也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

  之前在孤儿院就是除夕大家围在一起吃顿团圆饭，鞭炮，院长妈妈是不让的，他说这些太危险了，她们也不被允许出去，只能乖乖待在孤儿院里。

  所以很多时候她们孤儿院的孩子会围在孤儿院的围栏门口看着其他小朋友被大人带着出来放烟花放鞭炮。

  一直到长大，她需要赚钱，没有时间也不再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她奔赴在快节奏的各种各样的兼职路上。

  直到她来到了这里，有了爱她的家人，就算以后这一切要归还给原身，但是这短暂的幸福和被爱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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