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会，不过是五子棋……”林侑尴尬地笑着挠了挠脑袋，她象棋是真没学过，一窍不通，怎么好意思陪老爷子下。

  宋老一愣，随后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那就下五子棋。”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宋爷爷。”

  林侑看了看宋倾欢，宋倾欢点了点头，精致绝美的脸庞上，那宠溺的笑容在阳光下让人恍惚：“去玩吧，我回房间休息一下。”

  林侑：“嗯。”

  翁老挑了挑眉，感到十分有意思地凑了过来。

  “小洛，再去拿个凳子。”

  宋老身后穿着中式西服的年轻男子点了点头，又去屋里拿了凳子出来。

  翁老自然接过凳子，道了声谢，迫不及待坐在看两人五子棋对弈。

  二楼卧室，宋倾欢打开厚重的窗帘，被窗外的阳光微刺了一下，阖了阖眼，视线落到院中时，眼眸波光温柔。

  冬日薄雪轻覆檐脊，院角长竹葱绿，粉白的墙面映下光影斑斓。

  两位老者与一年轻身影围桌而坐，博棋对弈，笑语相谈，好不温馨和谐。

  “哎，娃子，这儿，堵他，堵他！”

  棋盘上布满了黑白交错的棋子，战局激烈，如火如荼，双方均是不相上下，势均力敌。

  坐在一旁的老翁看得比自己下还激动，提点着林侑对方的弱势之处。

  宋老捏着棋子瞥了他一眼：“老翁，观棋不语真君子。”

  翁老抖了一下眉毛，抗辩道：“你之前可是说过的，外界因素，也是战场致胜的重要因素。”

  翁汉强是从没文化的毛头兵一路干上来的，靠着坚定的毅力与敏捷的身手，在多次的危险任务中存活下来。

  而宋禹文则是地主阶级出身，受过教育与军事化专业培养。

  投身革命后，两人在偶然一次任务中相识又相救于彼此，自此结下深厚的兄弟情谊，因此翁老在棋盘外面插科打诨地干扰着，宋老也没有真生气。

  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

  “你这老小子。”宋老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翁老笑了笑，看了腕上的表，惊呼了一声：“呀，这么久了  ，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对宋老说道“我就先回部队了，不跟你唠嗑了。”

  “对了，那事儿你可别忘了，走咯，下次再见啊，娃子。”

  翁老朝林侑摆了摆手，笑容灿烂。

  “翁爷爷慢走。”

  他们下的五子棋是连线吃子儿的，省去了不断收棋的时间。

  翁老一走，俩人下得就慢慢悠悠了起来。

  宋老看了一眼林侑，有些意外，然而内心却是愉悦的。

  这方面，眼前的人倒是和自己心照不宣。

  虽说五子棋操作简单，快节奏的博弈却颇为考验棋手思绪的敏捷。

  下了许久，他也才堪堪吃掉林侑三子，而林侑不过差他一子。

  宋老看了一眼身后年轻的侍从，侍从点头意会，默默离开院子。

  悠闲而精美的老中式院落里就剩下了林侑和宋老。

  “方便问一下你们二人是怎么认识的吗？”宋老眉眼祥和问道，与刚刚面对宋倾欢时的面色判若两人。

  这并非难以言说的事，林侑收回要落下的棋子，笑了一下，缓缓道出曾在摄影工作室，认识Lisa后的那些趣事。

  林侑边说，边和宋老爷子缓缓下棋。

  比如外出拍摄时，宋倾欢为了救不小心被蛇咬到的林侑，能冷静而快速地为她吸毒消毒，且顺带关照了摄影团队里的其他团员。

  还有野炊时，和同组的女孩子们一起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黑暗料理，最后却选择了给他们点外卖，只有坚持试吃了宋倾欢做的东西的林侑，最后一个人闹了肚子。

  去养老院慰问老人，去福利院看望可爱的孩子们……桩桩件件，林侑都没有忘记。

  宋老爷子和善温暖的笑意阴沉下来，不知不觉间，林侑已经有好几颗棋子被吃掉了，然而林侑自己却并没有注意。

  丢下他这老头子，大老远跑到南方，只为做个化妆师？

  明明自己怕极了蛇虫，还给林侑吸走了蛇毒？

  在家一顿都没做过饭的千金小公主，给外人做了第一顿饭？

  有时间去养老院慰问别的老头老太太，他这个亲爷爷却一年都接不到孙女的几次电话？

  宋老爷子扯了扯嘴角，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只觉这颗跳了九十年的心脏，已经悄悄的碎掉了……

  ……

  穆家，穆婧言卧室。

  “宋卿奕，我们分手吧。”

  “趁现在还没结婚，两家的损失，都不会太大。”

  宋卿奕站立的脚步轻晃了一下，失神地看着坐在沙发上面色冷静的女人，仿佛刚刚自己是出现了什么幻听。

  “你说，你说什么？”

  他们在一起，算上认识，已是四年了，为什么突然，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人……

  穆婧言叹了一口气，抬眼看他。

  “在你心里，其实没有人能比得上你姐姐，对吧。”

  宋卿奕眼睫轻颤，攥了下拳头，走到穆婧言身边坐下，故作轻闲笑道：“阿言，你是我的未婚妻，姐姐是姐姐，你们对我都是最重要的，没有谁比谁的说法。”

  他伸手握住女人的手，掌心里的温度带着点儿凉意，然而看向那中指节时，宋卿奕眼眸颤了一下。

  那里本该有一个订婚戒的。

  穆婧言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视线虚虚地落在茶几上，仿佛透过茶几在看些什么。

  “你姐姐很厉害，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大义灭亲。”

  穆婧言感受到握着自己手的那人僵了一下。

  穆婧言没有管，低头轻笑了一下，继续说着：

  “不过宋叔叔，不，应该是宋廷禾这个人渣，也算是他得到应得的报应。”

  “你姐姐接手宋氏集团后，更是让这快要被蚕食掉的大家业重新起死回生。”

  “像做梦一样，拒绝了评选优秀青年代表的人，却是不折不扣的商界青年奇才……有这样的姐姐，做弟弟的，自然会将其放在心上。”

  “这是同辈里谁也比不上的存在……”

  宋卿奕低沉着脸情绪复杂，缓了一会儿，才强挽起一丝笑容。

  他托着穆婧言的手用自己的手温暖着，语气轻柔：

  “阿言，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话我们今天就不去了……”

  多么温柔啊，

  多么温柔的一个男子啊，总是这样细声呵护，步步退让地包容着她。

  可这副样子，他装得不腻，她却是腻得绝望了。

  穆婧言抬眼看他，眼底的笑意带着嘲讽，也不知是在嘲讽他，还是嘲讽自己。

  “为什么你愿意答应你姐姐做任何事，却不肯答应为我做什么呢？”

  她看着眼前相处了四年的宋卿奕，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宋卿奕被她的眼神刺的有些难受，听她问完后眼睛却变得清明起来，语气也冷静了些。

  “抱歉，阿言，你要我做的事我都会去做，可要我去干涉我姐姐的生活，抱歉，我不做到。”

  自从他姐姐进宋家来后，他已经看她吃了太多的苦。

  因家境优渥，受奶奶疼爱溺爱，他从小就不怎么吃苦，也不喜欢听父亲和爷爷的话去学习。

  十二岁母亲因为车祸去世后，家里就更疼他了，外公外婆也很疼他，他已经决定了要做家里一辈子的米虫来着。

  然而亲手打破这梦境的，却是他的姐姐。

  纨绔常行嚣张，却也有被人暗行算计的时候。

  那时他被堵在小巷子里，蜷缩在地上，

  第一次咬牙挨着一下下落在身上，近乎要骨头断裂的拳头，

  是宋倾欢，那个刚来宋家没几天的，不过大他两岁的丫头，

  带着警察，破开堵在身前的昏暗，直愣愣地携着一束耀眼的白光闯进了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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