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站着百十来号人，个个拿着长刀。

  他也是刚想起来的主意，他要看着顾焱被一刀一刀凌迟致死。

  顾焱已经站起来，他慢慢将衬衫的袖子挽了挽，等着人进去。

  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像是在蔺晖的心上踩了一脚，蔺晖蓦地咬了咬牙。

  裹着纱布的手臂在空中一挥，身后一半的人作为第一波冲到门内，拿着刀朝着顾焱挥舞而去。

  ......

  医院里，陆顾两家的人，除了顾老爷子，全部都在抢救室外焦急地等待着。

  幸亏是在夜里，顾老爷子年纪大了，已经早早睡下，顾焱和尹思淇失踪的事没有惊动他。尹家二老那边也还没听到消息。

  顾丽茹脸色发白，坐在长椅上不住地哭。

  两个孩子，一个还在匪窝里，一个昏迷不醒已经在抢救室待了半天，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陆长林在一边给她擦泪，却说不出安慰的话，他心里也是同样的焦急。

  连平日里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陆辰也格外的安静，仿佛瞬间就长大了。

  又过了一会儿，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看起来也是如释重负。

  “人是救回来了，但脑损伤的情况比较危险，需要立即手术。”

  顾丽茹眼泪又流出来，“她现在身体那么差，怎么手术啊？医生，您有多少把握？”

  医生实话实说，“本来颅内血肿手术的成功率是很高的，但病人现在这种情况就不好说了。我们会尽力。”

  顾丽茹听到“尽力”两个字眼前仿佛一花，几乎站立不住。陆长林和郑欣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顾春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顾丽茹身后，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肩。那医生见顾院亲自来解释，便忙自己的去了。

  顾丽茹红着眼，“哥，思淇能抗得住这个手术吗，能不能养养身体再做？”

  顾春生手里拿着一张脑部CT的单子，脸色凝重，“思淇的颅内血肿太严重了，她现在随时都可能陷入昏迷，然后再也醒不来。”

  顾丽茹吓得脸色更白，“怎么会这样？”

  顾春生，“应该是小时候脑损伤的情况又复发了，我也是今天才看到她过往的病例，知道车祸那次她也做过脑部手术。”

  “这些年她一直没来复查，加上可能有一些外伤的刺激导致了快速持续的出血。”

  一群人挤在尹思淇的床前，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尹思淇戴着氧气罩，面无人色，生命好像正从她身体里慢慢流逝。

  医生拿来手术同意书让家属签字，“病人这种情况不能再耽搁了，希望家属尽快签字。”

  顾丽茹伸出手摸摸尹思淇的小脸，咬了咬牙，在落款处签了字。

  顾春生也随之去做手术准备，这台手术他要亲自来做。

  在将她推去手术室的路上，尹思淇忽然醒了过来。她眼睛四下望了望，没有找到顾焱的身影。

  在地下室的时候，她虽然无法睁开眼，但能听到他们的话。

  顾焱把她送了出来，他自己呢？

  尹思淇眼里顿时流下了泪，“丽茹姐，顾焱呢？他还没有回来？”

  想到儿子现在仍是生死未卜，顾丽茹心里疼痛。她强装起一抹笑，“顾焱没事，但他还在路上赶不过来。你先安心进去，等你手术醒来，他就会在你面前了。”

  尹思淇将信将疑，“我要等他，等见过他了再做手术。”

  顾丽茹眼圈又泛起了红，“孩子，你的身体不能再等，要立刻手术。”

  尹思淇呼吸有点不畅，顾丽茹赶紧把氧气罩给她戴上。

  尹思淇吸了两下，重新开口，语速很慢。

  “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他一面，万一......万一是最后一面呢？”

  顾丽茹一边哭，一边嗔她，“傻孩子，竟说傻话。”其实她明白，尹思淇说的这个万一，按医生刚才的话来讲，其实可能性很大。

  心疼归心疼，尹思淇的情况容不得再拖。

  她抬眼望着医护人员，“能不能给她打一点安定？

  尹思淇自然是听到了，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也不知道突然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不要安定，我要等顾焱，我要等他......”

  后面是几近崩溃的哭喊。

  走廊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个人影飞速地越过拿着安定匆匆跑过来的医护人员，来到尹思淇的床前。

  “思淇我来了。”

  “宝贝，冷静下来，看看我是谁？”

  顾焱一手握着尹思淇的手，一手抚着她的胸口，轻声地哄。

  白色衬衫的袖子，胸口上布着几道不深不浅的刀痕，血从里面透出来。顾焱额前的发丝凌乱垂落，显得有些狼狈。

  他的眼睛血红，泪水汩汩而下，将尹思淇发烫的手贴在脸上。

  “宝贝，认出老公没？”

  半个小时前，第一波提刀的人冲进地下室之后，一小队警察也冲了进去。

  因为隔壁蔺荣和神秘客户已经开始了交易，警察将其当场逮捕。

  顾焱最终得以逃脱......

  尹思淇冷静下来，平缓了呼吸，看到眼前的人，哭得更凶。

  “顾焱......”

  她伸出双手要抱，顾焱就俯下身将她揽在怀里。

  “乖，安心进去手术，我在外面等你好不好？”

  尹思淇见了人，一点都不再倔，乖顺地应了声，“好。”

  她放开顾焱，发现指尖上沾上了一点血迹。

  尹思淇紧皱起眉头，紧张地打量他，“你受伤了？”

  顾焱眼中柔和，“不要担心，都是小伤。”

  尹思淇推了推他，“你快去包扎，我手术很快的，出来要看到你的伤口都处理好了。”

  顾焱喉咙哽住，他强行咽下那股酸涩，亲亲尹思淇的额头，“好。”

  一旁的几个女人已经泣不成声，纷纷偏过头抹起了泪。男人们的眼眶也都抑制不住的红。

  尹思淇被推进手术室之后，顾焱站在手术室门前，眼神空洞茫然，仿佛魂都跟着尹思淇进到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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