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更多的统计结果将突破口越开越大，更多的色块所表达的意思被一个一个发掘出来。

有的色块，与司茸得到的意象接驳成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司脔的情绪分析缩减了‘模棱两可’的宽度，

所有可能性的分析被罗列出来，

最后，混沌演算从中拽出了那唯一的结果。

“nice！！”

陈牧舟长出了一口气。

隔着‘表达之盾’，就像隔着墙喊话，听不清，辨不明，

把屋顶掀掉后，隔绝也随之不见了。

“接下来，我要中断叠梦。”

陈牧舟抬头冲众人说道，“我们需要于司颜交互，以完成下一步破解，所以，我们的流速要跟她匹配。”

权柄战！

在场的司主们显然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主攻手姜晨曦起身，走到‘相反应釜’之前，叠梦随之取消。

猩红的颜色继续沿着她的小腿逆流，但在这时，舰娘身上突然泛起一阵金色的光芒。

“？！”

舰娘傻了眼，她疑惑的看向陈牧舟，用口型问怎么回事。

“我不是给你说了吗，你金灿灿，发着光呢！”

陈牧舟不无得意的点头，“所以……我给你加了特效！”

“……”

姜晨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幼稚鬼！”

发光特效阻断了逆流的猩红，并迅速包裹住舰娘的全身，

虽然只是没什么卵用的特效，但她脸上的忐忑却随之安定下来，她抬起手来，接触上了‘相反应釜’。

相反应釜在一瞬间‘伸缩’了一下。

下一刻，它开始变形，凝固，姜晨曦的意识舞台构建开始发挥作用，

就像被一只泰坦巨手抚过，相反应釜如同一块橡皮泥一般，被拉深，抻直，形成了一堵墙。

“……跟墙杠上了。”

陈牧舟嘀咕一声，这是舰娘按自己朴素的认知，形成的意识具象，它实际上是无形和抽象的。

不过，这堵墙也算贴切，看起来像是无数堆叠的、打乱的魔方，颜色杂乱斑驳，很符合司颜的气质。

姜晨曦又将手覆于墙上。

真正的攻防交互开始了。

陈牧舟拉来灵城的监控窗口，画面上的司颜怔了一下，她显然不知道，距离她被黑金龙话疗，只过去了刹那。

而此时，姜晨曦借助意识触角，将第一手的交互信息同步了过来。

“盾花里胡哨的……基底还是语言啊……”

“那就妥了。”

陈牧舟不认为司颜有真正的无源语，便直接打开了自己创造陈氏语系时，所使用的语言分析工具。

何为表达？

为什么非得提高信息熵？为什么司主们需要语言？

通过破解司颜的‘表达之盾’，陈牧舟已经看透了实质：

语言，可以记录、表达该语言使用者相关的所有信息，

拿神州人举例，帝国的一切，恩怨情仇，悲欢离合，一套神州语足以囊括，

这是……一个文明的自述。

能做到这一点的，显然不仅仅是语言，

比如，存在一个超位观察者，它拥有一台全息摄影机，把神州帝国从始至终的一切都录下来，亦能达到这种效果。

但那将耗费惊人的存储量。

而可以抽象、精简这一切的语言，显然是代价最小的方式。

代价越小，信息密度越高，信息熵也就越高！

仿佛茅塞顿开般，陈牧舟心有所感。

一个文明的覆灭，一套语言的失传，一名司主的陨落，一个物种的消失……

他好像勘破了一个残酷的本质。

这时，沈父沈母在他者身上的记忆，醍醐灌顶般砸入他的识海。

“一个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

陈牧舟嗫嚅着，旋即恍然大悟般脱口而出道，“存在！”

然而下一刻，晏莹的‘我们必须不存在’，又如直球般砸了过来，直让他眼冒金星。

“既要又要？”

他赶忙摇了摇脑袋，将这一切挥去，又将语言分析工具的结果返回给了姜晨曦。

分析结果，让陈牧舟汗颜。

司颜竟然抄袭了司脔！

想当初，司脔集齐了蓝星语言全家桶，七千多门，所向披靡。

司颜竟然也这么干了。

而且她干的更加彻底，她从每一套语言中，只选取出一个字或词，然后拼凑在一起，形成一门不伦不类的‘合成语’。

效果类似于白云给黑土打电话，哈喽啊，饭已OK了，下来咪西吧。

只不过司颜整得更绝对一些，一套一词，就像她颜色斑驳的相反应釜。

这其中，还是有一些巧思的，比如她把表达之盾的‘刷新’也利用到了这种‘合成语’之中。

比如这一帧，她说‘你好’，是‘you好’，下一帧就是‘你good’，主打一个动态变换。

这的确能提高安全系数，但也存在一些认知壁垒性的问题：

就像英语不能信达雅的精准翻译‘江湖’、‘辛苦了’，汉语也不好找到‘歇斯底里’信达雅的词语平替，

这些小bug，正好成为了分析工具的切入点。

而早在研究‘银星语’在梦界内外的关联时，盟约也开始搜集各种不同的语言，虽然没有司颜那么夸张，但却可以点亮一些词汇。

司脔虽然丢了语言库，但也能认出其中的部分单字，就像一个没上过学的老农，也能拽几句舶来语一样。

司零数据库也不是盖的，同样也起到了查缺补漏的效果。

而剩下的陌生词，就像扫雷游戏，结合周边的数字，也就是前后语境，逐一排雷便是了。

这正是在权柄战开始前，他就把司主们喊来的原因。

一开始，他就打算正义的群殴！

将各方信息代入分析工具，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

这还要多亏了司颜是个爱现的显眼包，相反应釜实时变化，对外输出的都是有效信息，这找谁说理去?

这就样司茸做日常的时候，每天拿着大喇叭喊一个小时的日语一样。

颜色斑驳的‘魔方’之墙裂开了一个缺口，接着是另一个，墙壁逐渐变得无形而透明。

“卧槽！！”

陈牧舟大吃一惊，一时间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

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全场一片哗然之声。

足足有二十七枚各式各样的权柄，堂而皇之的呈现在众人视野中。

司颜自负的资本，直接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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