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舞雀问道，“你刚才说我是谁的女儿？”

“走累了，容我先休息一下。”奕言说罢也不管脖上的剑，大大咧咧原地坐下，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打开盖，一阵浓郁的酒香味飘了出来。

静风的剑跟下去依然抵在他脖颈处，几人带着敌意戒备地打量着这个神秘莫测的老道。

奕言一连喝了几口，抹了抹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静风冷冷地说道：“你当初害得我二妹被关进镇妖塔，这笔账得好好跟你算算。”

“你可以和我算，不过，容我先把话讲完，可以吗？”奕言顿了顿，见静风并没有制止他，就接着说道，“我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给你们讲，事关你们的母亲，现在如果杀了我，你们将会后悔一辈子。”

静风等人皆是眼睛一亮，虽半信半疑，但也不愿错过有关母亲的任何消息。

“别信他！”当年在金云宫这个老头指认自己是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鸣檀看着静风，“你还有正事要办，哪有功夫听一个疯子的。他这是怕我们杀了他才抬出母亲来，可别上了他的当。”

“那我为何要来自投罗网呢？”奕言问道。

“谁知道你此时来是什么目的。殿下，长公主说得对，我们没有时间再跟他废话了。”长焰急道，“眼下严思重已死，严军溃不成军，纷纷缴械投降，李将军已经大获全胜，此时正是拿下金云宫的最好时机啊。”

“是啊！”李启也匆匆骑马过来，鸣檀当年被害之事他也有所耳闻，“这妖道又在此蛊惑人心，不如让我先砍了他。”

“贫道这条贱命不值什么。”奕言不慌不忙地看向静风，“待我把话说完，任凭殿下处置，如何？”

“有话就快些说。”长焰不耐烦道，“别磨磨叽叽的。”

“姑且留你一会儿。”静风思忖片刻，将剑放下。

奕言从怀中摸出一颗黑色丹丸，手一抬，丹丸滑进了蕙儿的嘴里：“这能暂时保他尸身不腐，但要起死回生的话，老夫稍后得去求一个人才行。“

“能起死回生？”大家喜出望外地问道，但又充满了怀疑。

“嗯。”奕言点了点头。

流金“扑通”一声跪在奕言面前，痛哭失声。

“金金，你先起来，还不知道他是不是骗我们的。”鸣檀赶紧去拉流金。

“就是，快起来，等救活了你再跪不迟。”奕言说完转身看着大家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们就不好奇她为什么会变成凤凰吗？”

“原来是你！”鸣檀恍然大悟，恐惧地指着奕言，“一定是你！是严小萃派你来的！你为什么要把我妹妹变成凤凰！你这个妖道！”

“我还真没有这个本事把她变成凤凰，也不是谁派我来的。”奕言不慌不忙地笑道，“长公主啊，当初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是被关进塔里而是立即处死了。说是你的救命恩人不为过吧？长公主真是忘恩负义啊！”

“什么忘恩负义，当初就是你说我是妖，我才被扣上这顶莫须有的帽子的。”鸣檀气道，“你明明可以说真话的。”

“真话嘛……”奕言目光如炬，看着鸣檀微笑道，“你确实不是妖，你是……”

“那你为何要加害于我？”鸣檀怒火中烧地打断他。

“这还用说？还不是收了严家的好处！”长焰大声说道。

奕言笑而不语，仰着脖子喝了口酒。

“他哪里敢和严家对抗。”舞雀说道。

“小公主，你错了。”奕言道，“老夫倒不是畏惧严家。”

舞雀困惑地望着他。

“严家算老几。”他顿了顿后道，“要你们命的另有其人。”

“要我们的命？”几人异口同声地问道，“谁？”

“栩辕的父亲。”奕言看着舞雀说道，“也就是九云的父亲！”

“......你说谁？”舞雀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名字。

“栩辕是谁？九云又是谁？”鸣檀看着舞雀，“你认识？”

“栩辕我不认识，九云是赤王府医馆的学徒。”舞雀从来没有跟静风和鸣檀提过九云，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他的名字。她看着奕言纳闷道，“他的父亲？他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父亲？”

“你以为九云是谁？一个孤儿？一个学徒？”奕言哈哈大笑道，“你们果真是不了解彼此啊，老夫还是头一回见到我们的九皇子这么用情至深，又傻得不像他。”

“九......皇子？”舞雀完全糊涂了，“我想你搞错了，我父皇并没有他这个儿子。”

“他不是你们父亲的儿子，他真名也不叫九云，他是九重天天帝的第九个儿子栩辕。因一件小事惹了他爹不高兴，将他贬下凡间五年。”奕言目光炯炯地抬头望向头顶处，“我是天帝座下的奕言神君，因为违抗命令一直拖拖拉拉没有杀掉你们而触犯了天条被贬下凡。”

再没有什么话能有这番话吓人了，在场所有人一时都成了泥塑的雕像，一动不能动，尤其是舞雀。

“我早看出来九云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小帛最先开口，他看着舞雀，眼里的光芒彻底暗了下去，神情落寞，“他那么深不可测，只有你看不出来。你还记得那日你让我帮忙打探他的下落吗？”

舞雀茫然地点了点头。

“我跑了许多地方，都无人知晓，后来我回到蕉香居后找不到你们，就沿着邦龙河顺流而上去找。”小帛说道，“可是，在我找到你前，你已经被救到了河岸上，而他和宴平就在旁边，而且当时他的衣裳是湿的。但当我看了你后再抬头时，总觉得九云有哪里不对……后来回到了蕉香居我才想起来不对的地方是他的衣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干了，完全没有下过水的痕迹，而且他也不承认救了你。还有，我一直很纳闷，半夜三更的，他们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他根本不知道你到过我的客栈，也不知道蕉香居……如今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也就是说，是他救的我……”舞雀的胸口有点痛，每次午夜梦回想到九云时都是这种难受的感觉。

他居然不属于凡间，是九重天的皇子？

舞雀一时难以接受，他明明是赤王府的小学徒啊！哪里有半点皇子的样子！

“那个宴平想来也不是凡人，对吗？”小帛问道。

“对。”奕言点头道，“她和九殿下青梅竹马，他们将来多半会……”

奕言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舞雀心痛如绞，碍于小帛在，紧紧抿着双唇让自己的泪水不要掉下来。

小帛又何尝不是？

“可是……”静风担心地看了眼舞雀和小帛通红的眼眶，问道，“这个什么栩辕跟我们母后还有小雀变成凤凰有什么关系？天帝为何要我们的命？”

“你们几个，都是仙凰的孩子！仙凰是九重天的蒻婉仙子，负责掌管天上地下所有鸟兽。所以，你们不是妖，是仙！”奕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舞雀在看到它的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你母亲在被抓到后交给我的，她让我替她保管好——我想，现在是拿出它最合适的时候。”

舞雀接过这个老奶奶不倒翁，手有些许颤抖。奕言接着对她说道：“所有孩子里只有你继承了仙凰的凤凰血脉，浴火后就会成凰。”

“可我们的母亲明明是凡人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静风疑道。

“那是因为她嫁给了一个辜负了她的凡人，她耀眼的光芒渐渐被笼罩，眼睛里也失去了往昔的灵气。”奕言长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不过，她和千千万万母亲一样，在你们眼里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非常惦记你们，被抓回去时对我说她不后悔，因为她有你们五个，也嘱托我保护好你们，因为她知道天帝不会容忍你们的存在。”

“为何？”鸣檀困惑地问道，“天帝为何要将母亲抓回去，又为何不能容忍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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