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书的是个大爷，缩在摊位后边，包裹的严严实实，别的摊位都是人来人往，他这里冷清的不得了，现在吃都吃不饱，谁会来买书呢！

  可是家里只有书，这么冷的天他都没舍得烧一本，他是真的爱书，要不是家里断粮，他也不会把书拿出来卖的，自己宁可饿死在书堆里，可是老婆子不能跟着自己饿死啊！

  好不容易有个人来摊子上翻看，但是从那随意的样子，不像是个买书的人，大爷也没搭理他，让他随便看。

  党进大概翻了一遍，也挺满意，基本都是实用类的，没有毒教材和心灵鸡汤，便和老头搭话，询问价格。

  老头一看还真来生意了，赶紧站了起来，第一次用书换粮食，他也不知道怎么个换法，害怕要高了把买主吓走，卖低了对不起这些书的价值，所以僵在了那里。

  党进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直接报价，十本书换半斤泡水米或者一斤粗粮，老头赶紧点头，不算亏，有人要就万幸了，但是他只要粗粮，那玩意顶饿。

  摊子上有五十多本书，党进出去转了一圈，背个背包回来，从里边掏出五斤粗粮和半斤泡水米，没让老头吃亏，大爷感动坏了，赶紧粮食藏起来，又帮忙把书装进党进的背包。

  党进问道:

  “大爷，你还有多少书？我可以都要了。”

  老头一听，一脸惊讶，这人真心想买还是消遣我呢，家里藏书可不少。

  报了个数，大概两千本，都是没开封的新书。

  这次轮到党进惊讶了，谁没事往家里囤几千本书啊？还是没开封的新书。

  老头赶紧解释:

  “黄金屋书店是我家的，下雨的时候我怕书被淹了，就把店里的新书都搬家里了，没想到这雨下的没头了，把店都给淹了，幸好我把新书转移了，不过我店里还有好多书，都泡成糊糊了，可惜我的书啊！”

  说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那是真心疼，不是装出来的样子？

  怪不得呢，原来是书店老板，也是个爱书的人，不过这些书到了自己的手里，总比别人烧了点火强，另外换点粮食，也能让老大爷和家人多撑一段时间，两好归一好，好事。

  大爷看自己说两千本，党进眼都不眨一下就说全要，不免警惕，问党进想干啥？如果是想点火烧饭，就是给粮食他也不卖，他宁愿守着这些书去死。

  党进直言，我都能出几百斤粮食买书了，我差那一点柴火吗？我几百斤粮食换的木柴能烧几个月吧？我是替大老板买的，这些书跟了大老板不受委屈。

  大爷一听也是，就和党进一番沟通，下午大爷带着家人把书送到小区附近，党进他们一手交粮食一手交书。

  党进唯一一点要求，不要小说、杂志和鸡汤，大爷拍着胸口保证，家里就没那玩意儿，他最看不上就是这些，根本就没进过货。

  离开大爷摊位，党进又转了一圈，没啥看上眼的东西，准备离开，无意中在角落扫了一眼，居然有人卖压缩饼干，数量不多，就几块而已，居然和自己囤的品牌一样。

  摊位前围着几个人，最后都摇着头走了，党进终于看到了老板，熟人，这不是郝燕吗？怎么去找组织了吗？怎么在这里摆摊了？还有一个人呢？

  党进走了过去，蹲在摊位前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于磊呢？”

  郝燕一直低着头，她想用压缩饼干换点药，于队受伤了，急需药物治疗，来了好几个人，一听是压缩饼干换药，直接就走了，这年头药品也是硬头货，可以说比食物还难找。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声音如此熟悉，她和于队在这里没有任何熟人，所以对党进和五一的声音记的非常清楚，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猛然抬头，看到一个男人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郝燕盯着看了几秒钟，突然眼泪就流了出来，确实是党先生，她认得这眼神。

  “党先生，我……”

  郝燕刚张嘴，党进做了个噤声的收拾，然后抓起地上的破布，把几块饼干兜起来，塞到郝燕手里，示意她和自己一起离开，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

  郝燕会意，站起来跟着党进离开，后边有两三个男人也悄无声息跟了出来。

  他们看到郝燕是女的，还只身一人，早就盯上了，可是这里有军警巡逻，他们不敢造次，想趁着女人离开市场后再下手。

  现在人走了，他们自然而然跟了上去，跟到一个僻静处，前边的人消失了，他们急的四下寻找。

  “你们是找我们吗？”

  党进和郝燕一同从墙角走了出来，三个男人很惊讶多了一个男人，但是想到自己这边三个男人还对付不了一男一女吗，亮出砍刀和钢管就上来了。

  党进还没动，郝燕先动了，真应了那句，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动作敏捷出手辛辣，到底是专业的，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个男人打趴下了。

  郝燕转身回到党进身边，党进没有说话，直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砍刀把三个人割喉。

  郝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差点掏枪把党进当场击毙，摸了摸后腰才想起来枪不在身上，尴尬的站在那里。

  党进若无其事的回到她身边，说道:

  “再教你一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世道变了，你不杀别人就要做好自己死的准备，以后你慢慢去体会吧！带我去看看于磊。”

  提起于磊，郝燕赶紧从震惊中缓过神，带着党进一路疾行，终于在一个破房子里见到了躺在木板床上的于磊。

  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这是受伤加上没有得到及时医治的后果，再加上天寒地冻，缺衣少食，党进打赌，如果自己不出手，于磊活不过两天。

  郝燕把于磊叫醒，说党先生来了。

  于磊虚弱的睁开眼，看着床边站着的党进，突然坐了起来，伸手拉住党进的袖子，声音颤抖的说道:

  “党先生，我估计要不行了，求你，求你把郝燕带走，带她活下去，她身手好，能帮到你，求求你了！我们回不去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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