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心里憋了很久，也找不出更好的话应酬，只能讪讪打岔。

  “调皮鬼，又拿爸爸开涮。”

  “人家哪有？一个优秀的父亲，他在女儿的心目中本来就是这样嘛。人家都说‘女儿爸爸的小棉袄，小情人’，这不就是这意思吗？其实，女孩子在情窦初开，青涩懵懂时，如果心里守着这份寄托，反倒更安全。更不容易在外面上当受骗。”

  林曦的话确实发自内心，深有感受，但林放却始终都是特别回避和抵触，林曦对此更是耿耿于怀。

  林放随意瞥眼林曦：“那也要注意分寸，要有原则。”

  “我知道，不就是女大避父吗？那我就在爸爸面前永远长不大。”

  “你看你，都多大了，不害臊？”

  “在爸爸面前，多大了我也是孩子，我也不害臊。”

  “好了！爸爸现在也没再像以前那样跟你摆架子发脾气，什么都由着你任性，你觉得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就是不够！我还要爸爸——也是从心里接受“女儿就是爸爸的小棉袄、小情人”。爸爸！那样的喜欢，那样的爱，不光是责任与呵护，不光是心疼与娇宠，还有思念与渴望，幸福与陶醉。爸爸！女儿也希望爸爸每天都过得幸福快乐！”

  “曦曦！爸爸现在很幸福！很快乐！真的！”

  “不！我知道爸爸现在并不快乐！我知道倩倩姐姐还没走的时候，沈丽阿姨没走的时候，爸爸的生活才过的充实，过得自信、潇洒。自从沈丽阿姨走后，爸爸就再也没有真正开心过了。”

  “你再胡说八道我真的生气了。这哪跟哪能比吗？你故意拿这来气爸爸的吗？”

  “这就是亲情和爱情的区别，这就是女儿和情人的区别。谁不知道女儿就是爸爸的小棉袄小情人，也就是彼此藏在心里，能够相互感应相互感受，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但就算亲父女之间，这样的情愫有和没有就是大不一样。既然人家亲生父女之间都能接受这样的情愫，拥抱这样的幸福。那我和爸爸之间为什么就不能？爸爸为什么还要固执？难道爸爸还是嫌弃我讨厌我吗？难当爸爸还是没有把我当亲闺女吗？”

  “爸爸还怎么没把你当亲闺女？但爸爸和你毕竟没有血缘，爸爸和你又这样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我们和那些正常家庭，正常亲人当然要有区别。”

  “那我们应该比别人得到更多，活的更轻松；不应该比别人束缚更多，活得更憋屈。”

  林放突然起身，重重推开林曦：“你还没完了？整天不学好，就在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

  林放的举动更是让林曦格外委屈：“好！你不琢磨，你也不用再管我，随我在外面受委屈，随我在外面被人欺负，我就没你这样的父亲。”

  “你简直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我怎么胡搅蛮缠了？我现在身边就你一个亲人，家里就你一个父亲。我心里有苦跟谁说啊？我担心惦记瞎琢磨，我除了对你这样我还能对谁呀？你难道非要这样冷漠固执，把我推到外面去，让我像只没头的苍蝇、无助的羔羊，任人宰割任人欺凌你才满意吗？”

  “你才多大点点，让你不要操野心，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我还不够听话吗？现在社会就这样，我不听话我还能这样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吗？我不听话我会过得这么孤独痛苦吗？我就不会跟别人一样随波逐流同流合污吗？”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放作为一个父亲在孩子面前的那种威严和霸道，面对林曦早就变得那么心虚，那么毫无底气。

  “不是！曦曦！爸爸刚才态度不好，爸爸跟你道歉。爸爸的意思就是让你别担心爸爸。爸爸是大人，爸爸什么困难、什么问题，爸爸自己都有能力解决。你还是学生、孩子，要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别担心爸爸，别做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是大人就很牛啊，你是大人就不用人担心了？你是大人就没有委屈和痛苦？就不需要亲人和朋友？你不也和我一样，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会真的把你搁在心里？”

  “曦曦！好女儿！你真的就是爸爸的小棉袄。爸爸现在也就剩你这个小棉袄了，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冤枉小宝贝了，爸爸跟你赔不是，你想怎样惩罚爸爸，爸爸都甘心认罚。”

  林曦突然勾住林放的脖子，一跃跳进林放的怀里，拧着林放的鼻子撒娇：“那我就罚爸爸再也不许别扭固执，别再让我委屈也别再让我担心。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和女儿一起好好守护这个家，好好经营这个家。”

  “爸爸认罚！爸爸认罚好不好？”

  “那爸爸现在接不接受女儿就是爸爸的小棉袄、小情人？”

  “爸爸不接受你能放过爸爸吗？”

  “那爸爸心里还是不能认可？还是看不起女儿，还是嫌我不够贴心，不够优秀。”

  “不许胡说，我女儿就是仙女下凡，长得漂亮，聪明伶俐，心地善良，还不嫌弃我这个窝囊老爸！”

  林曦默默从林放身上下来，神色迷离暗淡：“爸爸心里不就是一直在回避和别扭吗？爸爸心里的乖乖女，就是好好读书，乖乖听话，没心没肺，无情无义。可女儿并不是爸爸心里希望的乖乖女，所以，也让爸爸很失望。”

  “不！不是！曦曦才是爸爸心里最喜欢、最疼爱的宝贝。曦曦才是爸爸这辈子的骄傲和幸福。曦曦！你知道爸爸有多爱你吗？爸爸任何时候，无论在哪里，时时刻刻都把曦曦揣在心窝里。爸爸剩下的人生，每分每秒，也都是为曦曦而跳动。”

  “爸——”林曦激动地抱紧林放：“爸爸真的是这么爱我的吗？我也是这样爱爸爸的，爸爸！我们这样错了吗？就算是亲生父女，就不能这样相亲相爱吗？那我和爸爸到底能不能这样相依为命呢？”

  “曦曦！孩子！”林放死劲扳起林曦：“爸爸告诉你，人生的很多事情，都不能简单地用对和错来判断。亲人之间怎么爱都不是错，但亲人之间怎么爱也只能有亲人之间的情。”

  林曦再次悻悻离开林放的怀抱：“那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小情人，也都是随便说说而已！”

  “是的！”

  林曦突然转身，嬉皮笑脸趴在林放的膝腿上：“爸！我现在还真的庆幸，我不是您的亲骨肉。”

  林放咯噔愣了一下，马上一脸镇定：“不许跟爸嬉皮笑脸，你就是爸的亲闺女，我们的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

  “嘿嘿！这更好，反正这是我和爸的秘密，别人又不知道，也管不着。”

  林放突然被林曦呛的一脸尴尬，只好故作严厉极尽掩饰：“听话，好好学习，给爸争口气长长脸。”

  林曦也机警地接过话题：“我是没问题，我就担心老爸不争气，还给我的脸上抹黑呢！”

  “笑话！你敢小看你老爸？实话告诉你，再给我两年时间，我要让我们家彻底翻身。”

  “OK！两年三年无所谓，只要能保持这股劲，哪怕一辈子也行！”

  “一辈子太遥远，最迟也要赶在你上大学之前。”

  “好！那我也争取给您考个北大清华，给您长个大脸！”

  两人一起起身，击掌为盟，热烈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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