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阿篙探路
队伍重新出发,队形有了变化。我、史宾、阿篙在队伍最前面。后面依次是驴队、牛队、运粮的牛车。最后面,是扬慕、路巷。
一路顺利,队伍安静地只能听见蹄子哒哒声,和林间的鸟鸣声。
太阳越升越高,悬在头顶的时候,我们也来到了鸡肠道的附近。
我挥了挥手,示意队伍停下,说:“原地休息、吃饭!”
史宾他们骑马围过来。
我低声问:“上次给你们讲的关于鸡肠道的事情,你们可想到什么法子?”
扬慕说:“入鸡肠道前,得先把这头埋伏的人解决干净了。至于怎么做,只怕得先去探探他们的布局。”
阿篙点头,说:“还有鸡肠道那头的人。如果解决不了,我们也不能进隧道。不然,只怕到时候出一个,死一个。”
我看向史宾,问:“宾队长,你可有什么法子?”
史宾回答:“我的想法和他们一样。这边的埋伏并不难解决。难的是,那头的埋伏。如果能成功引诱他们追进鸡肠道,就好了。”
我想了想,说:“阿篙,你先去探探敌情。扬慕,你观察下周围的地形,看这哪里可以设埋伏。路巷,你寻一个隐秘的角落,把运粮的牛车和辣子他们三人藏起来。”
阿篙、扬慕、路巷领命而去。
史宾问:“那我呢?”
我看了他一眼,说:“你和我一样,等着。”
等待最是熬人,我宁可亲自去探敌情。只是考虑到史宾不会同意,才没有做那样的安排。
不知是因为天气热了,还是因为我心里紧张。我的汗,不住地往下滴。我想起了阿篙描绘的公仪饰训练之法,想到了狭窄的鸡肠道。我仿佛看见了漫山遍野,都是他们的人。而我的人,过去一个,倒下一个。
我一再警告自己,要沉住气。可我的身子,却忍不住微颤起来。
史宾轻笑一声,说:“敏老弟,看你这怂样!”
这是史宾第一次开口叫我“老弟”。从早上,我俩八拜之后,史宾一直冷着脸。这会他挤出笑脸来开玩笑,是为了缓解我内心的紧张。
我冲他傻笑,说:“宾兄,阿篙怎么还不回来?”
史宾回答:“这才过了多久?从这到鸡肠道,快马也得二十分钟。这会,只怕阿篙还没到呢。你也别在马上待着了,下马吃点东西吧。”
说完,他先下了马,然后招呼人拿干粮过来。
我慢吞吞地下了马,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一会,史宾拿着干粮过来了,把干粮递给我。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饿。”
史宾把干粮硬塞到我的手中,说:“多少吃点。不然一会哪会有体力。吃完了,你在草地上躺会,我帮你看着队伍。”
我忍不住嘟囔道:“你觉得,我这会能睡得着吗?”
史宾回道:“睡不着眯着!”
食不知味。我好不容易把干粮塞进嘴中,又喝了水。我站起身,来回踱了两圈,发现其他小伙都朝我看来。他们都在草地上静静地坐着,视线齐刷刷地扫向我,眼中都是紧张。
我暗想,自己如此紧张兮兮,只怕对大家影响不好。于是,我按史宾所言,走回原地,躺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我本想整理下思路,看看能不能发现应对之策。可是,我越想,感到越没有胜算,心中便也越紧张。
于是,我索性逼自己什么也不想。不料躺了一会,我居然沉沉睡去。
突然,我听见有人惊呼。我从睡梦中猛得惊醒,赶紧爬起身。远远地,看见阿篙骑马疾驰而来。她右手拉着缰绳,左手按着肚子,肚子上插着一支箭,衣衫红了一片。
我赶紧朝她跑去。
阿篙已经看见我了,骑马朝我奔来,到了我的跟前。她的脸上全是泥土,额头直冒汗,口气虚弱,说:“主人,我没事。”
我的眼眶一湿,说:“先别说话。”
我伸手正想去抱阿篙下来,却见史宾不知从哪里奔过来。他把我推到一边,然后把阿篙从马上抱下来,放在草地上。
阿篙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咬着牙对史宾说:“这是药粉。”
史宾点了点头。
这时,周围已经围过来一圈人,他们都神情紧张地看着阿篙。有些年纪略小的,看见阿篙的衣衫血红,衣角还在不停地滴血,赶紧捂住嘴巴,躲到树丛中呕吐起来。
不知是谁,及时递了一根树枝过来。
史宾接过树枝,让阿篙咬住。他一手按着阿篙的腹部,一手捏住箭,朝阿篙点头示意,柔声说:“阿篙,忍住!”
他猛得一使劲,箭拔了出来。
阿篙的牙齿,死死咬住树枝。她闷哼一声,额头冒出大量的汗。
史宾把箭扔在一边,把阿篙的药瓶拾起来,用嘴巴咬开盖子,然后把药粉洒在伤口处。
阿篙再次闷哼一声,眼睛瞪得鼓鼓的。过了一会,她慢慢松开牙齿。树枝上,印下了她深深的牙印。
史宾擦了下汗,说:“没事了。”我这才发现,史宾也满头大汗。
我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发现阿篙上了药后,血不再往外流。我们都松了口气。
阿篙口气还很虚弱,她说:“主人,我们绕道走吧……”
我蹲坐在阿篙旁边,说:“阿篙,你先别说话,缓会。”
阿篙轻轻摇了摇头,口气坚定,说:“主人,如果我们一定要从鸡肠道走,我怕——我只怕——我们都没命能到得了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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