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收拾的很干净，从正面看也看不出多大，刘雄只扫过一眼就不再细看。

  反而是大公鸡宋三江站在鸡窝上，绿豆般的眼睛盯着他，整只鸡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宋白也察觉到危险，对着他们汪汪直叫。

  煤球不知道哪里去了，院子里都没见到它的身影。

  杨里长翻开村薄，找到老宅那一页，一个一个念出名字，刘雄手下人开始数人头，人头倒是对的上。

  村薄上是四个名字，老宅也是花叶蓁宋珍宋玉和高嬷嬷四个人。

  刘雄刚准备点头算税钱，人群中就有人喊道：“人不对啊。”

  刘雄看过去，这人正是李氏，他看着她目光犀利道：“不对？怎么不对？”

  李氏被他的眼神震慑，说：“那是...宋家是三姐妹，少了一个......”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就越低。

  村民们互相看看，都不发一言。

  刘雄扫了一眼，问杨里长道：“真的？”

  杨里长看看花叶蓁，又看看宋家剩下的两个姐妹道：“是...是有三个姐妹。”

  刘雄冰冷的目光瞬间锁住了花叶蓁。

  花叶蓁不闪不避，说：“没错，宋家是三姐妹，今天在这里的只有两个人。”

  “她把其中一个卖了，想逃掉一个人头税。”钱氏声音不大的说道，好像只是与边上的人闲聊。

  但刘雄听的清清楚楚，他问：“花四娘？你作何解释？买卖孩子加逃避税收，罪加一等。”

  花叶蓁扫到人群中的李氏，她一脸的幸灾乐祸，她身边的赵月娘和王婶子则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花叶蓁依旧很淡定，她说：“官爷，她这是举报的意思了吧？那若是举报的事实不符合，该如何？”

  刘雄冷哼道：“自然要罚款，若拿不出钱来，送去衙门挨板子也是一样的。”

  钱氏吓的抖了一抖，见李氏悄悄离她远了一点，她心里害怕，但又想到那日孙大娘对宋大娘说的话，底气又足了一些。

  花叶蓁笑道：“官爷，都是误会。”

  “杨里长才报完名字，您才数完人头，我这都还没来得及解释，这就说我隐瞒，有点说不过去吧？”花叶蓁语气柔和，又淡笑着。

  马洪呼出一口气，想起第一次见花四娘，她也是用这样柔和又淡定的语气说话，瞬间就把他们的怒气给抚平了。

  果然刘雄“嗯”了一声，回忆方才的情景果然是这样，他“嗯”的一声就是给她解释的机会。

  钱氏预感不好，这时花叶蓁解释道：“宋家是有三姐妹，这是大姐，这是小妹，中间那个最近都不在家。”

  “但是您放心，她既然在村薄上，她那份我不会少交的。”

  刘雄皱了一下眉头，他无所谓原因，只要钱收够就行，刚想点头，又听人群中有人说道：“不在家？为什么不在家，她一个姑娘家能去哪儿？”

  说话的人是李氏，她说的话也合情合理，似乎只是提出一个疑问。

  她一说话，刘雄就觉得心烦，但也看着花叶蓁，想等她一个解释，花叶蓁回道：“她拜了一个师父，跟着师父出门历练去了。”

  “真的？”刘雄不信。

  花叶蓁点了点头道：“真的，过不了多少日子就回来了，她那份我不会少的，这是之前和苏莹一起过来避难的婆婆。”

  “虽然我没登记在册，但她那份我也一起出，官爷，您算吧。”花叶蓁说。

  刘雄其实真的不关心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被买卖，他只想要多一些钱，至于一会儿追不追究，就看这个花四娘的诚意足不足了。

  老宅的人少，算下来也才五个人，再算上杂七杂八的税钱，刘雄报了个数，村民们听完都吸了一口凉气。

  这花四娘手底下的地还真不少，光地税就交了不少。

  有些男人互相看看，都露出贪婪的目光。

  花叶蓁让宋珍去拿钱，然后亲自送到刘雄手上，另外还有一份孝敬也一并递过去。

  村民们站的后，他们只能看到她给了孝敬，却看不到她到底给了多少的孝敬。

  刘雄掂量了一下钱袋，很是满意，于是道：“好！杨里长，这是最后一户了？”

  杨里长恭敬道：“是是！您若是不嫌弃，还请寒舍一坐喝杯茶。”

  刘雄道：“嗯。”他又扫了一眼老宅，然后目光在花叶蓁和宋珍脸上转了转，宋玉可爱是可爱，但是太小了。

  一个宋珍和一个花叶蓁足够了，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带着算计。

  花叶蓁忍住恶寒，还想再恶心一把钱氏和李氏，于是说道：“官爷这就走了？那举报我买卖孩子的事？”

  “这是伤天害理的事，我不会做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花叶蓁做可怜状。

  钱氏立马绷紧了神经，她忽然意识到，真正算得上污蔑的话都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李氏说的话模棱两可，就是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她最多就是说出了实情罢了，但她的话却是很难考证的。

  钱氏的冷汗都滴下来了，宋家没有钱给她交罚款的，要是去衙门挨板子，花叶蓁的大嫂丘氏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不说丘氏，就是家里还有一个挨过板子的宋二河呢，宋家会管宋二河，可不会管她！

  李氏和周围的人都悄悄的离她远了一点，她僵在原地，好像脚被钉住了一样，一动都动不了。

  她茫然又害怕的看向花叶蓁。

  花叶蓁的眼神带着戏谑和嘲讽，她想开口求情，这会儿却是连嘴巴都像是冻住了，张嘴都困难。

  刘雄闻言也朝她看过来，他的眼神更可怕，钱氏感觉自己有尿意，使尽浑身力气才憋住，但腿已经在发抖。

  不等刘雄开口，花叶蓁又朝钱氏笑了笑，对刘雄开口道：“官爷，她怕是也听了什么谗言才这么说，虽说我们分家了，但她也是我大嫂，应当还是无心的。”

  “听了谗言就能随便污蔑人？若是谁都这样，那还得了？”刘雄威胁道。

  众人都不敢开口求情，就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钱氏，钱氏轻轻的发抖，嘴里突然吐出两个字，“官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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