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寻文摊了摊手，“抱歉，抱歉，我只是有些心急了，你可以理解我的吧。”

  乔文州面无表情：“抱歉，不能。”

  秦寻文轻啧一声，“真是冷酷无情呢。”

  乔文州微微歪了歪脑袋，“秦总，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这个问题令秦寻文顿时一噎，“呃……其实是我想多跟你说两句话来着。”

  乔文州的眼神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他上下打量着秦寻文，眼神中有瞬间的怜悯。

  被当成孤寡老人的秦寻文，他有些莫名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吗？”

  乔文州干脆利落地表示拒绝，“不能，我们没有那么熟。”

  秦寻文无奈耸肩，“哎，那好吧。”

  乔文州非常冷漠，“嗯嗯，所以秦总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秦寻文勾唇一笑，“现在。”

  紧接着，他当着乔文州的面拨通了电话，“Dear  Mr.Invest  ……”

  乔文州听着对方用英文和那边沟通。

  秦寻文说：“亲爱的尹文特先生，我要的药品准备好了吗？”

  那边说：“当然了，亲爱的，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

  秦寻文说：“好的，辛苦尹文特先生了。”

  那边说：“不客气，这是我的荣幸。”

  紧接着，那边又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口中的那位女士……呃……是叫做叶文心是吧，她今晚就能服用药品。”

  秦寻文说：“谢谢，希望你后续也能这么给力。”

  那边说：“当然，我每周都会按时派人送药。”

  接下来，两人又说了些客套话，这才将电话挂断。

  晃了晃手机，秦寻文：“这下放心了吗？”

  乔文州指尖缓缓蜷起，黑色的瞳孔逐渐凝实，就连呼吸都放缓了稍许。

  秦寻文突然道：“不是，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提前让尹文特派人把药品送过来。”秦寻文微微挑眉，“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

  乔文州眸光一定。

  秦寻文继续道：“乔文州，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那你肯定能够猜得到，当你把那封邮件发送过来的时候，最有价值的东西不是里面的任何一个字。”

  “而是……”秦寻文直直看向对面的少年，“你自己。”

  “我的信息其实挺好搜集的。”秦寻文的神色颇有些无所谓，“那你肯定已经知道了吧？”

  “我的爸爸是一个赌徒，他十分嗜赌，为此，他愿意把家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拿去当作自己的筹码，包括我的妈妈。”

  秦寻文好像在讲解着别人的故事一般，他的神情无波无澜。

  “啊，我可怜的妈妈，被爸爸拉去发卖的时候还在苦苦哀求。”

  “但那样一个畜生一般的人类怎么可能因此而心软？”

  “他卖掉了我的妈妈，换来了70A元，换算下来差不多500元人民币。”

  “500元啊，我的妈妈没了。”

  “你知道当时还躲在柜子里的我在想什么吗？”

  乔文州很突兀地出声：“你在想怎么才能让自己不被卖掉。”

  “没错！”秦寻文的眼底突然涌起一抹愉悦，“我就知道你可以理解我！”

  乔文州摇了摇头，“不是我理解了你，而是你后续的行为告诉了我。”

  “后续的行为？”秦寻文有些疑惑。

  乔文州道：“你在你爸爸的面前展现了你赌博的天赋。”

  “对，没错。”秦寻文似乎非常兴奋，“他只是教给了我一些简单的规则，我就拿着他给我的5元钱赢回来了1000元。”

  “他发现了我的价值，我舍不得卖掉我，他甚至把自由还给了我。”

  “然后呢？”秦寻文问道：“你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吧？”

  乔文州点点头，“我知道。”

  乔文州淡淡道：“你带着那1000元出现在了股票基金交易市场，你认识了尹文特先生。”

  “由他提供前期的投资以及你想要的任何知识，你很快成长起来。”

  “你成了当地有名的富豪。”

  “但是，你并没有对你的禽兽爸爸赶尽杀绝，而是一直源源不断地给他提供本钱。”

  “他拿着你的钱，越赌越大，越赌越大，甚至接触到了当地的黑色产业。”

  “当他输掉他人生最大规模的赌局之后，他发现，他已无力偿还。”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你，他说：求求你们宽限我几日，我这就回家拿钱。”

  “但是，很不凑巧，这个时候的你正在一处无人的小岛度假，那里没有信号，理所当然的，他没有接到来自你爸爸的最后一通电话。”

  “他被那群要债的人打死了。”

  “你回来后安葬了他，然后离开了那里。”

  秦寻文非常激动，“完全正确！”

  乔文州补上了最后一句：“你杀死了你爸爸。”

  “不不不。”秦寻文连忙否认，“我只是想要告诉他一个道理，当一个人的欲望和实力不匹配的时候，那个人最终只会走向灭亡。”

  于是，乔文州换了一个说法：“你间接杀死了你的爸爸。”

  “不。”这一点，秦寻文还是否认，“在去往小岛度假之前，我曾告诉过他这件事，我没有不告而别，周围的邻居都能为我作证。”

  “那就让我猜猜……”乔文州慢条斯理道：“你是在他睡觉的时候，还是喝醉酒的时候……告诉他的呢？”

  “都不是哦。”秦寻文轻轻摇了摇食指，“我是在他清醒的时候告诉他的。”

  乔文州：“哦？”这倒是有些意外了。

  秦寻文：“很意外是不是？”

  乔文州点点头，承认了下来。

  “他那人啊，我非常了解，这种小事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的。”秦寻文一字一顿道：“他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乔文州恍然点头，“哦，原来如此。”

  秦寻文将话题重新绕了回来，“在选择把自己暴露在我面前之前，你肯定调查过我，所以你应该很清楚我的事情。”

  对此，乔文州没有否认。

  秦寻文便继续道：“那么你应该就能猜到，在你发来邮件之后，我肯定也会调查你。”

  乔文州没有出声。

  秦寻文：“那么顺势的，你知道，我肯定会对你感兴趣。”

  “因为你的爸爸，不，你的父亲，同样是一个禽兽，并且同样早早就死掉了。”

  “乔文州，把你父亲的死暴露在我的面前，不正是你送给我的投名状吗？”

  “我因此而早早地准备礼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嗯？”秦寻文问道：“我觉得我说的对吗？”

  到这里，乔文州便也不再隐瞒了，“既然你全都知道，为什么还一定要将我留在这里？”

  “只为了回答几个你早就知道的答案？”乔文州不能理解，“这样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了。”秦寻文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毕竟我知道的全都只是猜测而已，只有你回答了，我才知道它们是真实的啊。”

  乔文州摇摇头，“那我的回答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嗯？”秦寻文眼含笑意，“是吗？”

  乔文州：“是的。”

  秦寻文：“你没有杀死你的父亲？”

  乔文州：“没有。”

  秦寻文：“你父亲的死跟你没关系？”

  乔文州：“当然没关系了。”

  秦寻文：“是吗？”

  乔文州点点头，“是的。”他摊了摊手：“我什么都没做。”

  秦寻文眼底的笑意更盛，“就像我没有插手我爸爸的死亡一样？”

  乔文州‘嗯哼’一声，“秦总，你有一句话我非常赞同。”

  秦寻文顺势追问：“哪一句？”

  乔文州：“他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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