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许，你没事了吧？”

  一回来，女儿就被于大夫叫走了，杜婉心急，可是背上的安安也一直哭闹，她只能背着孩子先回家。

  这会儿见她回来，急忙上前抱住了她。

  “娘，我没事，刚刚只是太难过了。明明我才跟沈奶奶说了给她煎药的，明明上一秒她还笑着跟我说话，叮嘱我。可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沈奶奶就去了。娘，我真笨，我来家之前明明给沈奶奶把了脉的，确认她身体没问题，我才回来的……”

  林许抱着杜婉哭泣道，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沈奶奶去世了。

  “老人常说，无病无痛的去世，是因为老人有福。所以，你应该替沈奶奶高兴。”

  林许点头，理是这个理。

  可是听周婶说沈奶奶交完粮食，在一旁站着突然就倒下去了，没有任何征兆，她也没有说不舒服。

  一开始她们都以为她是太累了，晕倒了，可是后来看着她面色发白，再去看才知道她去了。

  “娘，你说的对，我应该替沈奶奶高兴。希望她下辈子找一个好人家，幸福健康一辈子。”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很快就听见了村子里传来的响声，只不过，这一次响起的是林许耳熟的《大悲咒》。

  原来，即便是在异地时空，也能寻找到相同的东西。

  此刻，林许无比的想念好朋友秦芳，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好了，一会儿去换套白色的衣裙，娘带你去送送沈奶奶。”

  短短半年时间，林许参加了喜事，现在又要参加葬礼。

  片刻后，她穿了一身浅白衣服，头发也被她编成了辫子，整个小脸露了出来，本就白皙的肤色，此刻尽是苍白。

  杜婉看着心都痛了，她只能无声地拥她入怀。

  她没想到，沈奶奶的离世，对女儿的打击如此大。

  “娘，我们走吧。”

  杜婉背上安安，牵着林许就往沈家去。

  粮食早就交完了，刚刚的那一幕几个官爷都看见了，他们忙着交差，也没有停留，收完粮食就撤了。

  所以，此刻村里的人大多都在沈家，一个个都在帮忙布置灵堂。

  而沈家的亲戚，都已经穿上了白色的麻布衣服，额头戴着同色的麻布帽子，腰部用粗粗的麻布绑着，一个个面上满是悲伤。

  看见林许母女几人，沈家的人朝着他们弯腰行礼。

  “许许，别难过了，你奶奶走之前没有痛苦。只是走得太突然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一个妇人上前安慰道。

  “这是你婶娘，沈二叔家的夫人。”

  “婶娘，我就是自责，为什么不多给沈奶奶看一看，我才给她把了脉的，回家一趟就，就……”

  林许捂脸哭泣，她真的很自责，她为什么不多等一会儿。

  “没事的，丫头。村里老人都说伯娘这是好事呢。都是她平日里积下的善德，老天爷才会让她这么痛快地离开。”

  “就是，都别难过了，这都是子孙后代有福气。”

  ……

  众人纷纷开口安慰林许，刚刚在桂花树下的那一幕，大家都被林许吓到了。

  孩子魂魄不稳，众人也都闭口不提刚刚的事。

  看着众人眼里的关心，林许收了收心底的情绪，笑道：“谢谢诸位奶奶婶婶伯娘，许许听大家的，不难过了。”

  “听话就好。快来，给沈奶奶上一炷香。”

  林许接过身旁人早已点燃的香，恭敬地弯腰行礼，下跪磕头。

  跪下去的时候，林许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飘在烟雾里，等她抬头再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

  她揉了揉眼，依旧什么都没有。

  “许许，过来，把香插在这里。”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灵堂就已经搭好了。

  房顶挂着的白布，画着不知名符号的横幅，中间的棺材正躺着已经整理好遗容后的沈奶奶。

  棺盖还在一旁放着，此时还没有封棺。

  林许抬眸问道：“娘，我能再看一眼沈奶奶吗？”

  杜婉看向沈二家的，对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沈二家的解释道：“许许，想看就看，去看一眼吧。我们办喜丧没有那么多规矩。”

  林许这时候才有时间打量说话的妇人，她的脸圆圆的，一双眼睛大大的，许是因为生孩子，身形发胖，整个人显得极为富态。

  而她说话时的态度不卑不亢，也不用寻求族中长辈的意见。

  就知她在家中是能说得上话的，而她身边的一儿一女，也都很乖巧，偶尔轻声地喊一声娘，却也不会打扰她招待客人。

  “谢谢婶娘。”

  林许走上前，才看到棺材上还有灰烬。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一阵阵绞痛。

  她记得很早的时候，孤儿院的院长也有就把自己的墓地买好了。

  他有时候会跟她和秦芳说，如果哪天他去世了，就将他埋在买好的墓地里，那块地是他精心挑选的，有山有水，有花有树。

  她还记得当时他说这句话时候，两个人都哭了。

  而这个有灰的棺材，想必也是沈奶奶早早地就为自己准备好了。

  沈奶奶生前的时候不愿拖累人，身后事也不愿亲人过多烦心。

  看着她擦了脂粉的面容，整个人躺在棺中仿佛睡着了一般，面色红润。

  林许低声呢喃道：“沈奶奶，这么多年，你一个人辛苦了。下辈子，下辈子投胎找个好人家吧，好好享受生活。”

  一阵秋风拂过，林许好像看见她嘴角扬起了笑容。

  或许，这是沈奶奶对她的回应吧。

  从沈家回来后，林许一刻都没有停留地去了村长爷爷家。

  “林家丫头，你没事了吧？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林奶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关心道。

  早时那一幕她也看见了，不过因为家里有事，她也没能跟着去。

  此时见她上门，她感觉安心了不少。

  “我好些了，林奶奶。村长爷爷不在家吗？”

  “没在呢，老房子那边，最近家里出了些事情，要把老房子翻新。你找他什么事？”

  “今儿官爷来收粮，说北地有难民南下了。师父和我商量着上山去采药，采些常用的药。想问问村里人想一块儿去不？这天跟着冷了，若是有人南下，怕是镇上好多东西不好买。”

  “你说的对，你们什么时候去。一会儿他回来了，我转告他就是。”

  看着林奶奶毫不犹豫地答应，林许笑道：“明日辰正一刻，山脚下。到时候师父会教大家采什么药的。”

  “行，一会儿他回来我跟他说。你和你师父都是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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