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和乡长的办公室一个楼梯之隔，书记在东面，乡长在西面，张俊乙搬东西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很多人。

  临下班之时，整个乡政府的人都知道了，张俊乙被新来的徐书记拉到楼上当助理了，而且这个助理的位置还是李华“让”给张俊乙的。

  没有人羡慕张俊乙，因为徐晓云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让人知道她并不好相处，给她当助理，不得被骂死！

  下班的时候，徐晓云开着自己的桑塔纳走了，别人热情的打招呼，她也是点头回应，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

  张俊乙没有直接回家，想起徐晓云交代他的事情，自己还是很忐忑的。

  来到村部，停好车，走了进去。

  “刘主任……”

  “小乙啊！下班了？喝点啊？”刘胖子热情的打着招呼。

  张俊乙摆了摆手说道：“我有事请你帮忙！”

  “曹副乡长的事？”刘胖子一愣！

  “那事已经结束了吗？我不想刨根问底！十有八九是以死相逼，弄巧成真了呗！”

  “你猜到了？”刘胖子一阵叹息！

  “都过去了，不过我请你帮忙的事情跟李香有点关系的，就是那个申请生二胎的事，我想知道全乡有多少第一个孩子残疾的，我想要个真实的数据！”

  “这个……挺难的，计生办曹主任那里不是有申请表吗？上次开会他还提到过，全乡有十六份申请表！”

  “我想知道实际的，因为我知道有的人家第一个，第二个都有残疾，而且都是女孩，没错吧？”

  “这个……”

  “你只要帮我统计好实际的资料就行，其他村的计生办主任你都熟悉，帮个忙呗？”

  “好吧！你给我几天时间，”

  “谢谢您了！”

  “其实……我该谢谢你的，曹副乡长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县纪委找我谈话的时候，说我是被曹副县长以权施压的，我知道肯定是你替我说了好话，不然我在计生办也算是到头了！”

  张俊乙低估了刘胖子的智商，自己也是觉得刘胖子还不错，才替他说了两句。

  不到三天，刘胖子就把掌握的情况交给了张俊乙。

  拿着资料，张俊乙皱了皱眉头，来到隔壁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来……”

  “徐书记，这是我托人统计的情况，除了民政所那十六份申请，还有十五家一胎、二胎有残疾的，都是女孩，我做了大概的筛选，有十三家是出生就有残疾的，还有十八个是后天残疾的，您看一下！”

  徐晓云接过资料看了看，也是皱起了眉头。

  “做的不错，中午吃完饭，跟我去一趟县里，这件事已经到了不得不管的地步了！”

  “好的！我先去忙了！”

  转身出门，走廊上正好遇到了去卫生间的林朝阳。

  林朝阳一看张俊乙皱着眉头，心里直乐，嘴上却关心的说道：“又被徐书记批评了？没事，新官上任三把火，习惯了就好了！”

  张俊乙点了点头，错身而过。

  中午吃了饭，徐晓云开车带着张俊乙直奔县里。

  站在二楼窗户的林朝阳看着出门的轿车笑道：“这真是拿人当驴用了，一点都不让人闲着。”

  乡长却高兴不起来，以前的王书记什么都不管，大事小事都是他这个乡长一手抓，现在他有了危机感，自从第一天来两个人有过短暂的交流，到现在徐晓云都没找过他。

  最怕这种无声的感觉，你不知道对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县民政局，妇联办公室，徐晓云带着张俊乙走进主任办公室。

  “小徐来了！”一个五十岁左右，有些富态的女人热情的站了起来。

  “主任，您现在有空吗？上次的事情需要向您汇报一下！”徐晓云客气说道。

  “什么汇报不汇报的，你现在也是一把手了，哈哈……”

  “我是妇联出去的，到哪里也是您的下属，这是我们乡的资料，您看一下，这只是初步的统计！”

  徐晓云递上资料，主任接过来，顺手戴上了眼镜！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严重的多，这种行为必须严厉的打击，我们的工作做的很不到位啊！这十八个女孩子的残疾都是人为造成的吗？”

  徐晓云看了一眼张俊乙，示意他来回答。

  张俊乙往前一步说道：“这个调查取证很困难，还有刚出生发现是女孩就送予别人抚养的，这个更是无从统计，目前还有不少人选择在家里生产，医院那边很难统计！另外……”

  看着张俊乙欲言又止，主任笑了笑说道：“有什么想法你就说，这里是妇联，又不是你们乡政府！”

  “我觉得这种事严厉打击，用法律制裁只是一个方面，关键还是思想教育和价值引导！”

  “噢？能仔细说说吗？”

  “我觉得思想教育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们这个地方还属于不发达地区，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很严重的，大部分人都有传宗接代和老无所养的忧虑，法律法规还是要明确规定女儿也有赡养义务，这种宣传还是要加强！”

  “另外就是经济价值问题，目前我们这个地方经济落后，很多女孩子外出打工嫁人就不回来，也导致很多人觉得生女儿没用，如果经济发展起来，都可以在本地上班，下班或者周末就回家看望父母，父母有需要的时候也能及时照顾，我想那个时候男孩女孩对父母来说都是一样，毕竟老有所依是一辈子的心愿！”

  张俊乙说完，发现主任正微笑着看着他，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急忙看了看徐晓云。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主任问道。

  “是我……瞎琢磨的！”

  “你的想法很新颖，计划生育工作确实不能只是堵着，很多人都没有想过疏通的问题，小徐，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课题，我们可以上报到市里，这个问题确实值得好好研究，拿出一个比较切实可行的办法，健康的女性对社会，对国家太重要了！”

  “好！你们回去研究一下，做个报告提交上来，我帮你们上报，我也跟着沾沾光！”

  回乡里的路上，坐在副驾驶的张俊乙还是有点兴奋的。

  徐晓云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好像有点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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