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才分开几个小时啊，你咋不问问山鹰，不问问我俩？”海狮有些无语。

  “哦哦，不好意思，麻雀是跟山鹰在一起吗？”

  不止海狮和猴子，连秦宇都对张艺诚无话可说。

  “你俩是不是没打算在这里久留？”海狮不再废话，压低了声音转头问秦宇。

  秦宇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海狮明显松了口气。

  “怎么了？有事儿？”秦宇问道。

  “不能多说了，反正你们最好尽早离开就对了。”海狮开口道。

  “不是，大哥，你要急死人呐，山鹰说话说半截，你也一样，就不能说完吗？”秦宇龇着牙，这种弯弯绕绕的谈话让他抓狂。

  “他搁这儿瞎操心呢，你不用管他。”猴子接过话头，但也没有给出解释。

  造物主之所以给人类创造了一张嘴，就是让人类之间好沟通，不过很明显，这四个家伙的嘴都是残次品。

  猴子的嘴喜欢胡侃，海狮说话小心谨慎，山鹰除了发布命令，话很少，至于麻雀，则是连嘴都懒得动。

  其实海狮之所以问出这种话，只是源于自己的猜测，并不一定会发生。

  平民区鱼龙混杂，很乱，作战人员区域也不见得简单多少。

  来自各个部队，各个军种的残兵混在一起，本能地就会按照番号和军种抱团，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谁也不会服谁。

  你一个陆军的上尉想指挥我这个海军的两拐做事儿？对不起，我只听我们海军少尉的，您去问问武警那边能不能办。

  武警表示，平日什么好东西，好装备都是你们拿了，就给我们发新鞋，现在还要找我们做事儿？做人总得换位思考吧？

  底下人风气如此，自然是上面的问题，海狮到这地方仅仅几个小时，就敏锐地从基层士兵中感觉到，安全区恐怕分了好几个派系。

  说派系有点过了，但是上面领导层就安全区的发展问题有意见不和是肯定的，现在没有更高层领导管着，以后恐怕会多有摩擦，发生流血事件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只是海狮一厢情愿地猜测，他可不会傻到告诉即将离开的两人。

  烟两下抽完，猴子和海狮嘱咐了几句，就归队了，留下二人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老秦，要不咱现在就离开吧，他俩这么一搞，我老觉得有坏事儿发生。”张艺诚闷闷道。

  “你可闭嘴吧！”秦宇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张艺诚也知道自己乌鸦嘴太臭，尴尬地挠挠头。

  海狮和猴子二人只是简单地跟秦宇他们交流了一番，却给他们在平民区带来了一些不值一提的好处。

  刚刚还偷瞄他们背包的人此刻已经转移了目光，毕竟这俩小子看起来跟部队的人关系匪浅，最好不要招惹为好。

  秃头也在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悄悄给二人抱来了两个睡袋，并小声嘱咐他们不要出去乱说，不然他不好做。

  二人点点头，同时再次感叹，哪怕世界都这个13样了，还得背后有关系才能得到优待。

  说好了两人轮流睡，留下一人值班，但是张艺诚后半夜睡得像个死猪。

  秦宇是大约九点左右睡的，但是他实在太累，一倒下就睡得太死，直到后半夜，才被下午喝下去的粥所转换成的尿意憋醒。

  拉开睡袋，随便找了个地儿解决了问题，秦宇看着打呼的张艺诚，苦笑着检查了一下背包。

  也许是海狮和猴子下午跟他们熟络的谈话让那些幸存者忌惮，又或许是因为二人把包放在了两人中间比较安全，总之，背包并没有问题。

  秦宇坐在原地，趁着张艺诚睡着，把下午秃头多发的那两支烟从兜里抽出来，用手捻了捻形状，悄悄点上。

  等吸了一口烟之后，他才发觉，四周同样有不少人没睡，都在原地或蹲或站，警惕地看着四周。

  不过，新来的人显然没安全意识，秦宇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地翻找着什么东西。

  似乎注意到秦宇的目光，那人动作一顿，转过头来，和秦宇四目相对。

  借着微弱的月光，秦宇看到那人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眼色和表情透露着被人抓包的恐惧，同时又带着一丝愣头青的阴狠。

  四周为自己同伴站岗的人显然也注意到这个少年，不过都默不作声，把脸都别了过去。

  非亲非故的，秦宇也不想惹麻烦，只当没看见。

  那少年见对方无动于衷，于是继续翻找，试图找到一些食物果腹。

  “你谁啊？”一个带着朦胧睡意的男声响起。

  “我靠！你敢偷老子东西！活腻歪了？”

  待到那男人眼睛完全睁开，一下子就炸了毛，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腕儿，然后一巴掌拍在对方脸上。

  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懵了，看了看对方的体型，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于是挣扎着想逃，却被对方死死攥住。

  “好你个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偷到你大爷脑袋上了！看老子今天不废了你！”男人起身，又是连续几巴掌。

  少年原本做贼心虚想跑，但是发现跑不掉又挨了几巴掌，于是属于年轻人特有的冲动一下顶上脑门。

  “我艹你妈！”

  少年大喊一声，同时举起拳头朝男人的面门招呼。

  男人用一只手阻挡，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攥住少年的手腕。

  少年如同疯狗一般，对着男人挥舞着拳头，同时膝盖也趁机用尽全力往男人下体顶。

  男人遭受了巨大的疼痛，但依旧死死抓住少年。

  这番动静吵醒了不少人，也包括男人的家人。

  于是，可怜的少年被男人一家老小围殴，哪怕他不停哀嚎，也没人停手。

  直到秃头带人过来，拉开了男人一家子，少年才不至于被打死。

  “咳咳，要是老子吃饱了饭有力气，老子一定弄死你！咳！弄死你全家！”

  少年恶狠狠地盯着男人，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身上的疼痛和饥饿没办法让他支撑身体。

  男人闻言一怔，被少年的眼神儿盯得发毛，又看看背后的一家老小，尤其是自己七八岁的儿子，刚刚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敢接话。

  “行了行了，跟我走！”

  了解完事情经过之后，秃头让人架起少年，抬着他离开了现场。

  “就这么放过他了？”男人犹豫了一下，上前问道。

  少年那仇恨的眼神让男人有些后怕，自己一个人倒是无所谓，要是家里人落了单，碰到这小子，恐怕会是个很大麻烦。

  “就偷东西而已，东西也没少，人你们也打了，怎么，你还想枪毙他不成？”秃头问道。

  “可是……”

  “现在世界是乱了，但是还是得有规矩，至少在这地儿，他偷东西不代表你可以直接把他弄死，你明白不？”秃头眼神儿不太好看。

  “明白了。”男人无奈，只能点头。

  秃头带着少年离开，也不知道这小子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整个过程，秦宇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抽着烟。

  偷东西固然可耻，但是为了果腹而偷，那么不是可耻，而是可怜。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少年没被当场打死已经算好的，并不会让秦宇的心情有太多波澜。

  灭掉烟蒂，秦宇一转头，发现这么大的动静，张艺诚居然没有收到丝毫影响，还在打鼾，时不时还吧唧嘴，磨磨牙，偶尔还在睡袋里蠕动几下，大概是身上又在痒了。

  手机没电，秦宇又没有带手表的习惯，所以只能大概推测，现在应该是凌晨三四点左右。

  张艺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考虑到最近大家都很累，秦宇也没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

  秦宇就这么无聊地站岗，一直到天亮。

  周围的人也渐渐起床，嘈杂的收拾声也让张艺诚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

  “几点了啊？”张艺诚打了个哈欠。

  “九点多钟吧。”秦宇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推测道。

  “你多久醒的。”

  “有一阵儿了。”

  “你是不知道，我一直站岗，可累了，你还打呼噜，我看你太累，都没忍心叫醒你……”张艺诚嘴里絮絮叨叨念着，丝毫没注意到秦宇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靠！我昨晚放睡袋兜里的烟呢？怎么一根儿都没有了？”张艺诚突然清醒，开始翻找。

  “谁知道啊，也许是你半夜自己偷偷抽了。”秦宇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上衣。

  “该死！肯定是有人趁我睡着给我顺走了！妈的！连打火机都没了！”

  发现自己的精神食粮没有之后，张艺诚一脸颓丧，欲哭无泪。

  “我的错，我睡太死了。”秦宇也哭丧着脸，同时悄悄用脚踩住地面的烟蒂，顺带将打火机不着痕迹地放进了上衣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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