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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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时候,妹妹和我约好了,我们要各自打工赚钱,她去给别人当了家教,而我,想来想去,既然学的是服装行业,就去服装批发市场卖衣服吧。
我们俩想的很明白,再好的亲戚帮忙,也是外人,我们长大了,必须要靠我们自己。
不过那次二舅妈能那样推心置腹的和我聊天,我是既惊讶又很欣慰,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和妹妹的关系好像不那么亲近了,妹妹见她的时候,眼神也一直是躲躲闪闪的,就连饭桌上,二舅妈也是忙着照顾我,不像别人,都是拿妹妹当宝贝的。
我想这么多当然不是嫉妒。
只是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后,总是不由自主的会想到别人会不会对我们俩区别对待。
我并没有和妹妹聊这件事,而是把它深深的埋在了心里,爸爸妈妈都已经去世了,我也长大了,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了,不管怎样,养育之恩大于天,未来,我要把自己的路走好,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要把自己活好。
北京的夏天其实是很热的,尤其是大晴天,走在路上没有遮挡的话,用不了个把小时,就能把人晒退一层皮。
说来也奇怪,我不像妹妹一晒就黑,我是暴晒完以后皮肤发红,但是容易过敏、脱皮,虽然当时年纪还小,经济方面也不富裕,不懂得防晒什么的,不过却怎么也晒不黑。
那时的北京只有两条地铁,想去哪里更多的是坐公交车。我一边查公交车路线,一边在烈日下往返奔波考察几个服装批发市场。“考察”这个词还是从二舅那里学来的,他说做生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首先地点要选好,没别的就是要多跑、多考察,出行路线、人流量、消费者人群、商场定位等等都要考虑进去。
可能是当时年轻,跑了大半个北京,怎么都不觉得累呢?
看来看去,还是动批最合适,首先距离我住的地方比较近,交通四通八达,其次周边有很多的大学,年轻人多。锁定目标后,我便开始一层一层的转,看看谁家需要招工。可是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就没有一家愿意用我。
我开始沮丧,在一层大门口外面泄气的蹲了下来,这是我一天当中第一次停下脚步,疲倦的感觉瞬间袭来,我感觉嗓子里像是起了火,伸手一摸,嘴唇都干裂起皮了,又渴又饿,胳膊也晒红了。
我几乎要哭出来了,一个女孩子想要自力更生真的这么不容易。
这时一个很阳光的声音从耳边飘来,“你怎么了?累的?吃雪糕么?”
我慢慢的斜眼向上看他,他半蹲着看我,还没等我说话,他继续说,“需要帮助么?”他手里拿着一支雪糕和一瓶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当时渴急了,也可能是受到了太多的打击,竟莫名其妙的从陌生人手中抢过矿泉水瓶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几口下肚,终于感觉嗓子眼儿没那么火辣辣的感觉了。
我用手背轻轻擦了一下嘴角,冲他发问,“你是谁?”
他笑了,露出了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脸上胡茬儿修理的很干净,上身穿一件天蓝色的翻领T恤,下身一条略微犯旧的深蓝色牛仔裤,不能说很帅,但也是阳光干净的小伙子。
“我就是在这练摊儿的普通人,你呢?”
我莫名的心中一喜,直冲冲的站起来,一下子竟还有点头晕,没站稳,“你还需要人么?我想暑期在这里打工,”说完,我一脸期待的盯着他。
他没说话,肯定也是觉得莫名其妙,过了好一会儿,不是很情愿的说了句,“好吧,那你试试吧”。
我欣喜若狂,高兴地蹦了两下,“太好了,我明天可以上班么?”
他嘴角挤出了一丝笑容,很勉强,“不过,我给不了你多少钱,行么?”
他一定是没想到,我非常痛快的答应了,“好的好的,多少钱没关系”。
他的摊位在四层仕女装区,我跟在他后面,每上一层楼心里就凉上一分,做生意的都知道,这种批发市场,一、二层的生意肯定是会好一些,人流量大,出货、上货搞促销都是方便些,哪怕是街上去拉生意,成交比率也会高些。再次是顶层,可以搞批发或者促销,又或者卖一些特色商品,人们猎奇心里,越是难得的东西越要久一点才会得到。
谁想到了四层以后,还七拐八拐的,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终于到了他说的地方。
我略有些小失望,指了指眼前这个冷清的摊位,“就是这儿?”
他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说,“没关系的,我刚才也是无意间看到你的,你可以反悔的......其实,我这生意一直不太好做,我自己都有点打退堂鼓了,”他挠挠头发,我才发现他的发质非常得好,乌黑浓密,不像我一头的小黄毛,好像染过的一样。
当时真不知道哪来的英雄主义,以为自己是女侠呢,逞强道,“挺好的,我喜欢这儿,那说好了,明天我就来上班,你可不许反悔”。
他嘿嘿的笑了笑,重重的点头。
第二天醒来,我以一种十分悲壮的心情,收拾好后就来到了我上班的地方。
这摊位是真清净啊,人流量不及人家的八分之一,我这时才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他今天穿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依旧是一条牛仔裤,干净利落清爽。
他一点没有当老板的感觉,很不熟练的教我这个员工,“我这里主要是针对35岁以上的仕女人群,家里有一家小型工厂,款式基本上都是自己家工厂设计的,你可以看看,然后,原来就是我一个人盯着,还有个大哥负责上货,但是一般不经常来,现在你在这,你看你一周上几天班,或者我们俩可以上下午轮班,你,你看怎么样合适?”
我心想,别说你是第一次当老板,我还是第一次当员工呢,这些事你不懂,我也不懂啊?
我随便应和他,“都行,不过我没什么经验,你最好还是带带我,要不我怕会卖错”。
就这样,我打工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就开始了,我开始认真地学习了解货品、价格、穿着搭配,学习和实践还真的是差别很大,原来总以为自己已经懂服装了,现在才发现自己完全是个白痴。
他叫蒋超,是福建人,身材不是很高大,1米75、76的样子,大家已经知道他长得很阳光帅气了,而且脾气还很好,每次和我讲面料、讲款式的时候,都十分的专注,修长的手指一边比划一边答疑,认真起来比起学校的老师,他更像是我的老师。混了几天之后我才知道,他比我大3岁,也是刚刚被家里“赶出来”做生意的,家里在福建有工厂。
一片赤诚之心的我想要投入社会的怀抱,哪知还有无数的坎坷和磨难在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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