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话，明显是不信任齐如玉的借口。

  实际在场知情人都明白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表面上，齐如玉仍是要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她红着眼看向太后道：“此事确实是臣妾的失误，请母后责罚。”

  “但请母后将这件衣裳交由臣妾处理，万不能让旁人知晓，免得惊扰后宫。”

  齐如玉言辞恳切，换作旁人真会以为她一片拳拳之心。

  别人花晴不知道怎么想，但她清楚，齐如玉这是想拿到衣裳，往后做筹码呢。

  这上赶着的证据，便能证明那外邦人确实在御花园出现过，要是再有三五个所谓的证人出现，不知道后宫中，谁要倒大霉。

  更何况京城中外邦大汉的死，闹的沸沸扬扬。

  查不出真相，其他小丰国的人有事没事就去找京兆府尹和齐家的麻烦。

  皇帝顾恒对此事保持着最大的敷衍态度，大盛朝会派人手去查凶手，你们这群外邦人愿意等，等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反正朕已经表明了态度。

  至于最后结果是什么，等着吧。

  于是齐家成了小丰国在大盛朝最后的人脉，不甚其扰。

  如果齐如玉这时候能交出衣裳，作为证据，定然能推演出，有人在御花园跟外邦人有过交集，那使臣二王子一抓住机会，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

  这些事，花晴能想到，老谋深算的太后自然也明白。

  她神情自若道：“这就不必由你操心了，哀家留着这件衣裳，是要给你看看。”

  “皇后既然已经明白哀家的苦心，此物便不应该存在。”

  话音刚落，小宫女端来一个铜盆，福月拿出火折子，当着众人的面，将衣裳扔进铜盆中烧起来。

  “……”齐如玉即便再想制止，也不敢在太后面前撒野，

  众人只能亲眼看着火舌将衣裳吞没。

  那火苗像是被太后施了法一般，火势颇大，花晴站的有一点距离，都觉得脸上烤的热热的。

  直至火灭，衣裳看不出形状，太后才叫齐如玉起身。

  此番小惩大戒，让齐如玉刚来时的气焰消去不少。

  太后也没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是何人点名要花晴做宝和的陪嫁？”

  “是使臣二王子。这二王子得知太子不日要迎娶太子妃，便说要喜事成双，想求亲宝和。”齐如玉解释道。

  她抬眸见太后未说话，赶忙道：“臣妾确实不知，为何二王子非点名要花晴陪嫁，或许是因为……”

  齐如玉说着又看看花晴道：“落月斋的东西向来在京中闻名，也许是那位二王子听说了花晴的本事，这才点名她去陪嫁。”

  花晴低眉顺眼，心中吐槽道，这话说的，好像是她自己招惹来的麻烦似的，要是落月斋待遇好点，她跟梁珍弥的生命安全可以得到保障，她又何必去做生意。

  直接在落月斋里养老，也不是件坏事。

  “区区一个小国王子，在我大盛朝为非作歹，还敢随意肖想后宫女眷……”太后语气不悦道：“一个小王子的婚事，怎能跟太子的婚事相提并论！”

  这一句话，说在了齐如玉的心坎上。

  安元是大盛朝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身份尊贵，确实不该跟小国混为一谈。

  即便她心中赞同太后的话，嘴里却犹豫道：“母后……皇上已经下旨让宝和和亲了。”

  “混账！”太后打断齐如玉的话，冷冷道：“皇帝下旨是许宝和去小丰国和亲，那旨意上可未曾写明要花晴陪嫁！你身为皇后竟不知其中意思吗？！”

  听到这话，花晴狠狠松一口气。

  狗皇帝顾恒还是清醒的，未曾因为小丰国丰厚的利益将她卖出去。

  还好，还好。

  齐如玉眼珠轻轻动了动，立刻乖巧道：“母后说的是，是臣妾愚钝。”

  太后正色道：“宝和身为公主，受万民追捧，金尊玉贵，如今是她为大盛作出一份贡献的时候了。”

  说罢她幽幽看一眼谨小慎微的齐如玉。

  “倒是许久都未看到锦和了……”

  提及锦和，齐如玉嘴角扯起一道细微的尴尬。

  她恭顺道：“锦和这孩子，年纪小，性格顽劣，上次带着大臣儿女在后宫里乱来，实在是有失教养，臣妾前段时间将她送出宫，好好在外头反思反思。”

  “若是母后想锦和了，等锦和稍微乖巧些，臣妾就派人接她回来。”

  太后嗯了一声。

  谁都知道，齐如玉这是怕锦和被牵连，才提前将人送出宫。

  齐如玉试探到了太后对和亲的态度，心中有了底，她转向花晴道：“说来也有近三年未看到你了，从前好像没听说过你会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手艺，真是令人惊奇。”

  花晴心中咯噔一下，这下好了，完全冲她来了。

  狗腿子达江还在世时，喜林三兄弟就跟她说过，此人一直在背地里打听落月斋的消息。

  其中就包括各种食材物品的来源。

  花晴本以为达江死了，这件事可以糊弄过去，有喜林在旁边遮掩，几乎没有疑点。

  此时她忽然想起来，还有齐如玉在。对方心思缜密，只要达江提过，必定会心存疑虑。

  “回皇后娘娘的话。”花晴恭恭敬敬道：“皇后娘娘抬举奴婢了。”

  齐如玉浅浅一笑：“以前你怎么不做这些新奇的菜色？”

  花晴道：“此前奴婢在谨妃娘娘身边伺候，许多事情不必由奴婢自己去做，如今落月斋落锁，娘娘身边只剩下奴婢一人，所有事情便都得奴婢去做。”

  “奴婢也是不得已，才将手艺练出来了。”

  “好一个不得已。”齐如玉说话虽带着笑意，可落在花晴耳中，总是带着一股阴阳怪气的意味。

  “好了……”太后出面阻止齐如玉继续往下问。

  她拿起佛珠，默默拨弄珠子，又缓缓闭上眼睛，显然是下了逐客令。

  齐如玉抿唇讪讪一笑，维持着体面，起身行礼后，带着人往外走。

  只是在即将跨出大殿门口时，齐如玉偏头瞄了一眼花晴，那一眼亦如冰封万年，冻的花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等齐如玉一行人离开慈寿宫，花晴跟福月一人一侧，扶着太后往佛堂走。

  “想说什么就说吧。”太后走到一半轻声道。

  花晴知道这是同她说的，她也确实有话想问。

  “太后娘娘，为何一定要宝和去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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