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蠢货！那个小贱人在我的柔儿面前搬弄口舌，你就不知道打断她吗？堵上她的嘴把她拖走！”赵氏十分恼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是，奴婢知错了。”秋菊明明可以告诉她，就算柳芷锦在家里再怎么不得待见也是老爷的女儿，是家里的正经主子，她一个做丫鬟的是绝对不敢对这样的人动手的。

  但是秋菊并没有加以反驳，只是诚恳的认错，把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娘亲为什么动了这么大的肝火？快消消气吧？”柳芷柔连忙在脸上堆了笑，轻声缓步的走了进来。

  “还能为谁？不就是那个混账玩意儿吗？我早就说，那小蹄子跟她娘一样，都是个不安分的！夫君偏偏不听，还当她是个心肝肉呢！过两天就是你的大日子，她就胡说八道扰你的心绪！这样的人要是搁在在我家，都该被打死的！”赵氏一半是愤怒，一半是自责，倘若她再细心一点，也不至于让这个人冲到柳芷柔面前胡说八道。

  这眼看着就到了殿选的日子，万一坏了心境，导致自家女儿选不上了，那得是多大的损失啊。

  赵氏越想越气，恨不得把柳芷锦狠狠打上一顿。

  柳芷柔赶紧出言宽慰道:“哪有那么严重的事，我是听什么就信什么的小孩子吗？”

  “不管他人怎么说，这份荣耀我是要定了的！”

  “好，不愧是我的女儿！”柳明走了进来，拊掌大笑。

  “我就知道，我的女儿绝非池中之物！放心，我本来看着那丫头长得还算可以，以后也算是个联络权贵的好工具，现在看来，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没有脑子也是一样糟心，我已经用一顶小轿子把她送到张御史府上去了。”

  柳芷柔仔细一回想，也想起了这位张御史是什么样的人。这同样也是得益于原主天生聪颖，且受到的培养过多，对于官场上面的一些情况也很清楚。

  这位张御史虽然担任了御史的职位，但他可一直都算不上直言劝谏的贤臣。相反，他跟武将勋贵集团走的很近，一直被清流所轻蔑。

  但是这对他来说也不能算是什么损失，毕竟现在虽然天下承平已久，可开国太祖重视兄弟情谊，不愿意对功臣下手。

  而且，开国的几位重臣都是武将，他们的家族早已做大，所占据的地位很高。

  这位张御史平时十分谨慎，在官场上面也称得上是左右逢源，但是这种谨慎是给予同体量敌人的尊重，对于他们这些小商户而言当然是没有的。

  柳芷锦以前的性格还算可以，懂得收敛锋芒，又有一定的心计。

  但是她现在的性格放到那些官宦人家的后院里面，柳芷柔担心她活不过三天。

  必须得把这件事情搅黄，柳芷柔暗中下定了决心，这不仅仅是为了柳芷锦，也是为了她自己。

  她现在在这个家中看上去是不错，嫡出的女儿，正经的主子，又即将参加选秀，嫁入宫中成为皇帝老儿的妃子。现在在家里就算是原身的父亲和母亲对待她也需要加上一份恭敬和谨慎，那些下人就更不用说了。虽然入宫之后可能面对一堆血风腥雨，但终究也是人上人的生活。

  如果认了命，只想凑合着活下去，这样说不定也就可以了，毕竟能活一会儿是一会儿嘛。

  但是她想要的不只是活下去，而是有质量受尊重，有尊严的活下去，她想回到她所熟悉的那个时代，那个可以外出工作，求学，旅游，可以上天，入地，下海的时代，而不是留在一个缺衣少食，哪怕再怎么尊贵的生活，也不会特别愉快的地方，做一个所谓的尊贵的嫔妃。

  而且，无论装的怎么像，她都不是原主，赵氏爱护的，是她自己生下教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柳明看中的，是女儿成为娘娘之后带来的那份尊荣和利益，淑妃娘娘和皇家的人看中的只是她的容貌可以吸引皇上，肚子可以替皇家绵延子嗣。

  柳芷柔没有真正的依靠，没有真正的利益共同体，没有爱恨的同党，从来没有。

  唯一一个有可能可以跟她结成利益共同体的，大约也就是柳芷锦了。

  她们可能来自相同的地方，也可能拥有一致的目标。

  当然这些东西还要之后试探了才知道，现在首先要做的，是保证柳芷锦不会被送给张御史当小妾。

  柳芷柔知道，直接出言相劝是最低下也最没有效率的一种手段，她要想让柳明改变主意，就必须展现出柳芷锦可以给柳家带来的更大的利益。

  选秀是不可能的，当今的皇上还算贤明，并不沉溺于女色，这次开特例选秀，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安抚太后娘娘。柳芷锦仅仅比她小了一岁而已，几乎是不可能赶上下一次的选秀了。

  即使下一次选秀的时候，柳芷锦还处于正好的年纪，柳家的门第也不足以让她以正规选秀的渠道进入宫中，顶多只能进宫当宫女而已。

  这种投资，风险太大，却不见得能获得收益，柳明是不会同意的。

  柳芷柔把主意打到了另外一边。

  没错，就是邓国公。

  “爹爹，这件事情不急。”柳芷柔笑着给柳明倒了一杯茶，“张御史是一个怎么猴急的样子，爹爹也清楚，上赶着送上去的，他不会当好的，就算真的要送也得钓一钓他的胃口。”

  “更何况，芷锦虽然冲动了一些，但还是很不错的。我记得邓国公有个哥儿，很喜欢她，是吗？多方论价，才能够弄出最大的价值来，我记得这还是爹爹教我的。”

  “现在不比往日，芷锦也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我实在不敢再耽搁下去了。你的大日子就在眼前，万一她真整出点什么事来，那就追悔莫及了。”柳明叹息道。

  “我倒是不觉得这样，送到张御史府上之后她再胡说八道，你连看也看不见，管也管不了。与其把她送走，还不如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也省着她在闹出什么顾及不到的事情了。”柳芷柔这才打出了王牌，“等我进了宫，混出了一定的名堂，姐妹们的身价也能增加不少呢。”

  柳明沉吟片刻，一锤定音:“好，就这么办！”

  赵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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