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我要说的，娘娘。”

  夏荷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内心的激动依然无法完全抑制，以至于浑身颤抖，难以自抑。

  柳芷柔察觉到的这一点，但却仿若没有察觉到一样。

  对于柳芷柔来说，听不听夏荷的话都可以，但是夏荷想要取信于她，并且让她给予帮助，仅仅是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可不够。

  她想要做的是摸清柳家的一切情况，乃至于查出自己穿越的真相，而不是傻乎乎的给人做刀。

  幸运的是，夏荷也并没有让她失望，她很快就爆出来了一个大雷。

  “大少奶奶当初一听见淑妃娘娘在宫里出事的事情传出了，心里就知道不好，但她时候已经是刘家的媳妇了，也不好再与娘家多做联络，再加上老爷对她看管甚严，不允许她随便出门，连身边伺候的人都换掉了一茬，她想要做什么也做不到。”

  “但是突然有一天，看管就松下来了，而四四小姐也跑了进来。”

  “我们当时都很奇怪，因为老爷和夫人已经商量好了，要把四小姐送出去避避风头，他怎么会突然回柳家呢？但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问他进了大少奶奶的房间，就命令所有伺候的人都退下去，然后她们两人似乎商量了些什么，四小姐非常生气，摔了好多东西。我进去的时候，大少奶奶正在里面默默垂泪。”

  “大少奶奶叫我进来了，立刻抓住我的手，对我说，他怕是活不成了，但是有件事情一定要传递出去，四小姐已经蛊惑了老爷，让老爷筹集军资，帮助郭杰书造反，以求一个从龙之功。”

  听到这里，檀香彻底听不下去了，她挺身出愤怒的呵斥道：“你为何如此胡说八道？国朝正统在于陛下，而娘娘腹中怀了陛下的龙嗣又已经贵为纯妃。日后必然是前途不可限量!员外郎发了什么疯，要去资助一个乱臣贼子，还是与自家有仇的乱臣贼子!”

  夏荷也不甘示弱，她挺直身子，反驳道：“娘娘的确前途不可限量，可是老爷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什么益处，老爷这些年往宫里不知道填了多少金银财宝进去，但是官职却一动不动，仍然钉死在员外郎上!”

  “固然娘娘生下皇子之后，家里必然有一波腾飞，但是谁能保证娘娘一定能生下皇子呢？更何况，如果皇上最终决定将皇子抱给其他嫔妃收养，那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老爷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而大少爷如今又不争气，家里青黄不接，着实是困顿。而四小姐带回来了很重要的消息，又获得了那郭杰书的许诺，所以老爷才铤而走险，做出了这种选择!”

  “娘娘，您现在危在旦夕而不自知呀!”

  她那原本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此刻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给人一种娇艳欲滴的感觉。这一抹血色不仅让她看上去不再那么憔悴不堪，反而增添了几分妩媚动人的韵味。

  夏荷紧紧握起拳头，试图将心中的波澜压下去，但手指却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尽管如此，她的眼神中依旧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柳芷柔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之前那一点点熟稔立刻散去，她不是夏荷，柳芷柔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

  夏荷的确是被精心培养过的，但是那精心培养大多数集中于琴棋书画，针线刺绣以及一点微不足道的医术，真正的夏荷是卑微的，胆小的，低垂着眼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意气风发，面对身份地位全部高于自己的人，依然能够奋发演讲的。

  柳芷柔仅仅跟夏荷相处了几天而已，但是这几天也足够让她对夏荷本人产生一个相对比较完整的认知。除非经历大变，否则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发生特别改变的。

  说句不好听的，作为柳家的家生子，夏荷的奴才意识非常严重，对于上下尊卑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都明白，就算是经历了很大的变故，她也不可能突然之间就从一个唯唯诺诺的丫鬟，变成了一个对皇权都丝毫不惧的勇士。

  虽然这份勇敢，大概率来自于她的无知。

  柳芷柔并不觉得她说的是真话，更明白她所说的这一切没有任何用处，充满了愚蠢的谬误。

  如果不考虑到皇宫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神鬼之事，单论政务而言，这位皇上做的是相当不错的，至少在这位皇上的统治之下，阶级之间可以流动，并没有出现阶级固化的情况，像柳明一个商人出身的小小官员，也同样有机会往上爬。

  而且不管是在原主的记忆中，在柳家的那几天时间内，亦或者说在皇宫里面，柳芷柔都没有发现特别明显严重的饥荒现象。负责主管嫔妃份例的掖庭，虽然有些捧高踩低的倾向，但是终究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来，妃子们乃至于宫女们都不会缺衣少食。

  前朝的大臣之中没有大权独揽的，后宫的嫔妃没有仗着自己的家世可以欺凌其他嫔妃甚至威逼皇上的，整个朝廷说是政通人和可能有些夸张，但也绝对没有亡国之相。

  当皇上想要对淑妃动手时，哪怕淑妃的后宫极有威望，团结了一大批狗腿子，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当皇上想要覆灭邓国公府时，哪怕邓国公在朝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也只能引颈就戮。

  说句不好听的，一个郭杰书，如果背后没有其他势力的支撑，也不过是丧家之犬而已，哪里有资格威胁到皇上的地位？

  他的父亲，他的兄长都没有对抗皇上的力量，他一个不过20多岁的青年，就算从十几岁开始摸爬滚打，又能结交多少人脉，掌握多少军队呢？

  最重要的是，他在军事政治上面都几乎没有任何建树，在邓国公倒台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极为不起眼的庶子而已，最引人注意的也仅仅是有超好的女人缘罢了。

  这样一个人突然就成了明君圣主，岂不是再荒唐不过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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