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箐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这对神经病，突然大喊:“耍流氓啊，这两人耍流氓，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莫名其妙说让我给他们做儿媳妇儿肯定是人贩子！”

  “人贩子！”

  妇女有些着急:“不是…不是。”

  男人也有些结巴:“误…误会。”

  王箐可是单位的一枝花，有能力有样貌，不少未婚男人都盯着的。

  所以在她喊出声的时候全都上来帮忙了。

  就连门卫也拿着武器出来了。

  男人挨了揍，妇女被拉扯得不成样子。

  最后两人都被扭送到了保卫科。

  二人嘴里一直喊着冤枉冤枉，误会误会，但是没有人愿意相信。

  齐芬被叫到保卫科的时候有些慌，她害怕自己又被批斗，回忆了一下自己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啊。

  再看到张大山母子的时候心里安心了些。

  只是他们这样子过于狼狈了。

  “同志，就是她，她提的让我儿子跟她女儿相看，我也不知道人姑娘不知道啊。”张母小心的说道:“所以你放心，我们真的不是什么人贩子。”

  齐芬一听就知道误会了，松了一口气。

  “同志，你们误会了，他们不是人贩子。”齐芬上前解释：“只是我觉得年轻人刚好相配，想让两人相看相看。”

  对方皱眉头：“那你怎么不陪着你女儿？”

  齐芬不陪着是因为王箐不给她面子，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刚好看见角落喝水的王箐:“这么点儿事怎么麻烦这些同志呢？箐箐你快给人解释一下。”

  王箐抬眼：“齐女士，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可以插手我的婚事?”

  齐芬不可置信：“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妈！”

  “我承认了吗？”王箐丝毫不给她脸面。

  “王箐！”

  “这就是你对待亲生母亲的态度？”齐芬胸口起伏。

  王箐面不改色：“你觉得你配当一个母亲吗？”

  保卫科的人看到二人起了争执：“干什么呢？这里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还有小姑娘，不管你母亲做了什么她也是你妈，你这样是不对的。”

  “等你以后当了母亲就知道你妈的苦心了。”

  齐芬听到有人帮她说话，做出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做派。

  “你是说我面前这位齐女士吗？我爸因救火牺牲，她为了穿衣打扮让我们三个孩子饿肚子，她的工资接近三十块却整天让我们在别人家里蹭吃蹭喝。”王箐看向当和事佬的男人：

  “她在外面吃肉喝汤，我们在家里饿着肚子吃棒子面，有时候连棒子面都没有，不到一年她就抛弃我们再嫁，是瘸腿的大伯把我们养大，最后不到两年她又离了婚，没多久又因为搞破鞋被批斗。”

  “其他一桩桩一件件我就不说了，她现在又要把我随便说给一个男人换彩礼？”

  “这种妈送给你你要不要啊？”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还有这种瓜。

  齐芬没想到她这么不顾母女情面：“王箐！”

  扯住她肩膀想给她一耳光，却被王箐给躲开了。

  这巴掌没有打在她的脸上，齐芬都要气岔气了：“你.....你这个不孝女！”

  王箐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张大山的母亲小声嘟囔:“这家人不行儿子换家吧，我都忘了她齐芬以前是被批斗过的。被那丫头的工作给迷了眼。”

  齐芬伶俐的目光看过去，张大山的妈立马闭上了嘴。

  眼神真吓人。

  齐芬回去以后按着眼角叹气，她被王箐那丫头气得全身发抖。

  路四本来正在做作业，抬头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作业写完了吗？”齐芬吼了他。

  吓得他的身子抖了抖，低下头继续写字。

  齐芬看他闷不吭声的样子就来气：“我问你话呢，你作业写完了吗？”

  路四被吓得拿不住笔：“还没有。”

  “还没有你在干嘛？我问你在干嘛？这点作业都写不好我养你有什么用？”齐芬突然的崩溃吓得路四坐在地上。

  她现在就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对他一步步紧逼。

  “你说我养你有什么用？我以后还靠得住你吗？”

  “生了四个，我一个都靠不住！我齐芬是造了什么孽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我有什么错？我到底有什么错？我就是想过好一点的日子我有错吗？我生了四个啊，为什么就没一个孝顺的？”

  齐芬把家里看得见的都给砸了。

  路四躲在角落抱头闭眼。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又生气了。

  等砸完了所有的东西她才消气，她的嗓子吼得冒烟儿，可能是因为动静太大吵到了周围的邻居，所以有人开窗大骂。

  “你东西收拾干净在睡觉。”

  等她走后路四才睁眼，看向他写的作业和书本已经成了碎片。

  第二天老师看到他的烂书直接让他站在后面上了一整天课。

  下课的时候他被叫到办公室去：“你的书怎么回事？还有你的作业？”

  路四:“......”

  看他不说话老师也没了耐心：“明天叫你家长来趟学校，连书本都保护不好，你还来上什么学？”

  路四出办公室的时候揉了揉眼泪。

  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回了那个压抑的家。

  ~

  第二天齐芬从办公室出来以后，直接在学校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对他动手：

  “你怎么回事儿？你的书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不写作业？你是不是长本事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忙？你到底在干嘛？我送你上学你到底学了什么？”

  路四的脸直接被打得发红，他都来不及解释。

  学生们震惊的看着他们母子，老师听到动静跑出来：“我让你把孩子带回去教育，你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呢？”

  齐芬气得喘大气。

  路四有些耳鸣，说话的声音有些小：“作业和书被你发脾气的时候撕了。”

  老师低头：“你说什么？”

  路四重复：“作业和书被你发脾气的时候撕了。”

  这一次不止老师，连齐芬也听见了。

  齐芬想到了那天发脾气好像是把什么给撕了，突然气氛尴尬。

  齐芬偏了偏头发眼神看向其他地方：“那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解释？”

  “你这张嘴是长着干嘛的？我问你这张嘴是长着干嘛的？”齐芬掐着他的嘴使劲儿甩了甩。

  路四的身子也跟着一起晃。

  老师连忙阻止：“路四妈妈，你这样太不对了。”

  齐芬：“我在教育我的孩子你插什么嘴？不是一开始你让我教育的吗？”

  说完齐芬待不下去直接离开了。

  路四的脸很快发肿发红，还有些头晕。

  老师没见过这种家长，同情的看向路四：“路四，去办公室我帮你处理一下。老师不应该叫你家长。”

  他没想到路四的母亲这么不讲道理。

  路四摇头：“老师，我想请假去找我姐姐。”

  老师其实有些不放心，但想到他受了这么大委屈就同意了，有这样的妈心里也要承受很多吧？

  路四挎着自己的破烂背包小步小步走着，老师看得心情有些复杂。

  “王箐，门口有人找。”

  王箐合上账本起身，在单位门口看到了脸肿成猪头的路四。

  “三姐姐。”

  在看到王箐的时候路四终于憋不住委屈在她面前落泪。

  小心翼翼的抓住她的衣角想摄取一点安慰。

  王箐皱眉把他带进自己办公室，对于王科长身边突然出现的小孩儿大家都很好奇。

  路四有些踌躇不安，也不敢乱看，他知道自己冲动了，  但是他当时真的很想看到三姐姐。

  王箐拿出早上没吃的鸡蛋让他在脸上滚：“滚完吃了就行，一会儿中午我带你去我们食堂吃饭。”

  路四：“不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上课。”

  王箐没有理会他的拒绝正在处理手头上的工作，路四生怕打扰她就乖乖的坐在旁边。

  这颗鸡蛋也拿在手心里没有动。

  没一会儿就在办公室睡着了。

  在王箐叫醒他的时候他的眼里有些迷茫。

  跟在王等身后一起去了单位食堂，刚好今天有红烧肉和萝卜炖骨头汤。

  知道他胃口大王箐多打了点，给了粮票和肉票后端到位置上去。

  看着这么丰盛的饭菜路四咽了咽口水。

  等三姐姐动筷以后路四才开始夹菜，红烧肉放进嘴里，爆油的滋味让人感到满足。

  吃过饭以后王箐把他送回学校，给他重新买了书本让他好好上课。

  路四肿着脸傻呵呵看着姐姐的背影笑。

  放学后刚进屋子就听见里面有其他人的声音。

  “那你女儿嫁过来了这工作也要一起带过来吧？”中年女人问。

  “要是带工作的话彩礼还得再加二百，你也知道我小闺女那个单位有多好，人家那是铁饭碗她那份工作就是金饭碗。”齐芬有些拿乔:

  “虽然哪儿都好呢但就是性子独，我这个当妈的话她都不听，要是真成了的话你还得磨磨性子。”

  中年女人乐了，露出一排大黄牙。

  “那你到时候可别心疼啊，我那个大儿媳她以前多狂？还不是被我教训得服服帖帖的？”

  “你看你对我儿子也满意，干脆我们直接把日子给定了吧？”中年女人说道:“到时候直接迎娶她进门。”

  齐芬喝了一口糖水:“既然是定日子，那彩礼就得先给我了。”

  女人有些纠结，毕竟近五百块钱也不是小数目。

  “你看我们都是亲家了，这彩礼还能在少点儿不？”

  齐芬把碗放桌子上:“刘秀英，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现在买一份工作都要花好几百，你好意思还在这儿还讨价还价？”

  刘秀英还是皱眉。

  齐芬看她的样子就来气:“四百八十八，少一分都不行。”

  “之前有个288的我直接给拒了，你要是想考虑就慢慢考虑吧，毕意想娶我女儿的多的是。”

  刘秀英咬咬牙:“行！”

  “等我回去凑钱，明后天就把日子给定咯。”

  “嘭！”

  两人被突然撞门的动静吓一跳:“小兔崽子干什么呢？”

  刘秀英看时间不早也起身了:“我就先走了，等到时候我在找你。”

  “老巫婆！滚出去！”

  路四突然的发作让齐芬吓一跳，这崽子平时一声不响今天发什么疯？

  “你干什么呢？”

  路四的愤恨的眼神吓得齐芬有些心惊。

  像是一头狼崽子要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一样。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你要造反啊？”齐芬用力推了一下他的头。

  刘秀英骂了两句小兔崽子就走了，心想齐芬她在外面人模狗样的，在家里教育孩子却不行。

  路四用身子使劲儿把齐芬撞在地上:“你刚刚在跟她说什么？你这个坏女人，你要是敢伤害三姐姐，我就杀了你。”

  齐芬吓得心惊。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个白眼狼！我养你是为了给王箐当狗的吗？”

  “把我当狗的是你，三姐姐把我当弟弟！”路四这是第一次反抗她。

  是为了三姐姐。

  齐芬这次没有对他动手，路四现在虽然瘦但现在已经算是高个子了。

  以前王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高。

  这要是再过几年，她估计就打不过他了。

  路四在齐芬的心里已经靠不住了，他要是像之前那样不做声她还能打压他一辈子，但是他现在对自己动手了。

  这种白眼狼不要也罢。

  齐芬不让路四去上学了，怕他去找王箐说什么，直接把他锁在家里

  怕他又翻窗，直接把窗户都给封死了。

  不管他在里面怎么叫喊都不理会。

  周围的人问齐芬这是干什么？她借口孩子长大了不好管教了，都敢跟她这个妈动手了。

  毕竟这时候的孝道大于天，听到她这么说大家也就不劝了。

  人家管教孩子他们这些外人能说什么？

  齐芬本来跟刘秀英约好了，但是她准备先把路四给处理了。

  她在单位听同事说，他们村里有对夫妻生不出来男孩儿，一共生了六个女娃，现在实在是生不了。

  想养个男娃，但是没钱买小娃娃，所以年纪大点儿也没事儿。

  到时候直接让男孩儿跟自家的六个闺女配一个就是。

  齐芬决定要把路四卖到乡下去。

  他既然不听话干脆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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