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平凡的开头，似乎预示了今天不平凡的交流会。

  吴妍进门后看见了他们主编，陪着应酬去了，陶庭相的眼神转向四周，这个局，没多少她认识的人。

  “侯老师。”骆碧珊忽然叫了一个人名，那人也随后转向她。

  “谁啊？”陶庭相看着对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咱广告课的侯老师，侯德丽，你不认识了？”骆碧珊开口说道。

  陶庭相在学校不算优等生，确实没认出侯老师——但你可以压低了声音告诉我吗？不用这么直接吼出来。

  果不其然，这句话被侯德丽听见了，眼刀子斜了一眼陶庭相，而后满面笑容地转向了骆碧珊：“好孩子，没想到走出校园，还能在这里见到你，我记得你，你是你们班成绩最优秀的孩子。”

  “侯老师记性真好。”骆碧珊附和道。

  “侯老师好。”陶庭相向对方打招呼道。

  侯德丽上下扫视了一眼陶庭相：“这姑娘，是最近大名鼎鼎的小陶吧，最近的直播成绩一飞冲天，引起各方关注，还真是厉害。”

  “那还不是侯老师教得好？”陶庭相开口之前，骆碧珊先把话题接了过去，“侯老师，我们是一个班的，一直忘不了您的恩典，一直为能成为您的学生而感到荣幸。”

  愣是没给陶庭相开口的机会。

  谁不愿意听好话，闻言，侯德丽一下子笑出了声：“是啊，这年头，聪明还知恩图报的学生不多见啊，谁知道教谁，一不小心就教出来个白眼狼。”

  陶庭相无语，眼前这位老师顶多给他们上了一学期课，得要求她多知恩图报呀。

  骆碧珊攀上了侯德丽的胳膊，而后以“侯德丽的学生”身份自居了，两人说说笑笑，侯老师看着是被她哄高兴了，说着要给她引荐业内人士。

  剩陶庭相一个人站在原地，深深叹了口气。

  【那个小姐姐是好学生呀。】

  【小陶连教过自己的恩师都不记得吗？真是又没有同情心，又没有孝心。】

  陶庭相张了张嘴，强忍住了怼粉丝的冲动，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了点粉丝基础，挑刺的人也就闻风而来了。

  【小陶胆子真小，这种场合还要拉个同学来给自己壮胆。】

  【是那个同学自己也有些过分了吧，她是拿小陶入场券进来的，这就丢下她走了？】

  【没什么过分的吧，各种场合，凭自己应酬呗。】

  【是主播自己没本事吧，靠着运气走红，还有脸说别人过分？】

  陶庭相扶额，“靠运气走红”这个标签，在她身上就贴的那么牢固吗？

  “你是，小陶？”又一个年长女性的声音传来。

  陶庭相转头，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余桔前辈，您好。”

  余桔和陶庭相性质不同，比起小陶的“运气好”，余桔是业内绝对的“实力派”，各种出众的成绩，观众和同行有目共睹，置信度很高。

  上了点年纪的中年人不愿意用些个实时直播的东西，是今天会场中为数不多没佩戴摄像头的人。

  “余桔前辈，我一直想对你表达感激，感谢你多次帮助我、力挺我。”陶庭相朝着余桔鞠了一躬。

  “不用谢，”余桔一把扶住了她，“我只是在阐述我所看到的真相，而并非是维护任何人，你坚持真相，你该感谢你自己。”

  “总之，多谢前辈了。”陶庭相微笑道。

  在余桔这样从报刊时代走过来的资深记者眼里，弄些个直播之类的东西多少有点上不得台面，为着流量，从业者争先恐后地哗众取宠，找点热点就苍蝇见屎似的往上扑，几秒钟一个的新黄色新闻，再没有当年那股沉稳调查的劲儿了。

  但她无奈，又改变不了现状，一方面带点清高地不甘同流合污，另一方面又不能舍了生计，只好也在这“不上台面”中过日子。

  可余桔心里，对娱记行业始终是带点敬畏的，觉得做啥事都得有股子坚持的劲儿，她在陶庭相身上看到了那股坚持。

  “我带你去见郁影后吧，她等会儿会发言，有些问题希望你能帮忙问出。”余桔开口道。

  “您，认识郁影后？”陶庭相问道。

  “何止呀，我们算得上朋友了，郁姐出国这几年，我们还一直有联系呢——她年轻时生育的照片，我早就拍到过。”余桔说道。

  陶庭相下意识地一摸领口，那里是摄像头的所在地。

  余桔轻轻点头，示意一切自己都知道，她这样说，也是允许陶庭相发出去的。

  陶庭相放下了手。

  “是，我知道这件事，当时刚拍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感觉女神塌房，整个天都塌了，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原地粉转黑’，差点没崩溃。”余桔说道。

  “当年的艺人还不像现在这样傲慢，什么专业的公关团队出面，那都是什么糟粕呀，艺人什么样，就该表现出什么样，当时郁影后为了压下这件事，亲自对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最终不愿破坏偶像的星途，没说这件事情——”

  “之后，我和郁姐也一直保持联系，年轻时犯点错又怎么样，她人是真的很好，比现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年轻好太多了。。”

  余桔沉浸在回忆中。

  陶庭相没有打断。

  “所以，您盯上我是因为……”陶庭相想到余桔第一次出面，是在直播间里，那时自己还没火。

  “对，我知道郁姐怀孕的事情，自然也知道郁姐的儿子，实不相瞒，郁姐出国的几年，寄抚养费的同时，还经常让我给她拍她儿子的照片呢，她一直是想孩子的。”余桔说道。

  陶庭相有点懂了，余桔说这话，也是在为郁喜珍开脱。

  “我当时看你发出周义新的照片，我就心里一跳，这不是郁姐儿子吗？星途还算稳健，也没什么黑料呀，你怎么盯上他了？就多留意了几眼。”余桔说道。

  “那么早，您就关注上我了？”陶庭相惊讶道。

  “是啊，盯上你的时候，我看你发文字照片都很朴实，有点旧日‘文艺复兴’那感觉了，比那些标题党好太多，之后的调查也是一步一步走的，没说看个开头，思绪就蹦到了大结局。”余桔说道。

  陶庭相不知道该怎么受这个夸奖，只能挠挠头。

  “全网都在说郁喜珍‘老牛吃嫩草’的时候，你作为发帖人，没有跟风说他们俩是情侣；全网网暴郑蔚如‘包养’丑闻的时候，你逆流而上删了帖子，这个短平快的时代里，像你这样脚踏实地的孩子不多见呀。”

  余桔说着，自己都感慨上了：“但幸好，还有。”

  陶庭相迎面接受这么一顿夸奖，还是她敬重的前辈夸的，都把她夸脸红、夸结巴了：“那，那是我作为媒体人应该做的，我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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