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嘉敏还担心陶庭相受不了人自杀在面前的刺激，陶庭相已经上网，开始查阅相关案情的资料了。

  以唐婷甜和陶庭相两个人的知名度，以及“直播自杀”此事本身的性质特殊，这件事情很快再次上热搜，且以不可阻挡之势压至榜首，已经连挂三天。

  而受人关注的事件让唐婷甜的经纪人开了直播，蒋晨晨面对镜头，向观众陈述彼时的事情，直播间涌入数百万人。

  施嘉敏陪着陶庭相看，看两眼新闻，看两眼陶庭相，就怕她受不住消息的冲击，受不住蒋晨晨消费他人之死的事情，再出什么事。

  “我很好，这些视频看多了，就像是在看五毛钱特效，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陶庭相说道，“而且，比起唐婷甜的自杀，我更想追究这背后的原因。”

  陶庭相露出一个笑容：“她以死白送我一个热搜，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眼前蒋晨晨的表现最起码可以让我知道一件事——那些事情，是谁帮着唐婷甜安排的。”

  施嘉敏转头：“你是说……”

  “那间办公室并没有安装厨房燃气管，煤气是以煤气罐的形式购置的，唐婷甜一个人很难完成这项举动，一定有人帮她。”陶庭相的眼神带了点说不出的冷意。

  “我原本还想会是谁呢，现在看来，她刚死，她的经纪人便以此牟利，这个帮助她的人，不就好猜了吗？”

  陶庭相边说着，手指点击键盘，编辑好了相关的猜测文章。

  配图是她拍下的那张“-”价值的唐婷甜最后照片，那上面的女生表情还算平静，渲染成黑白的，应该很适合当遗照使用。

  施嘉敏看着陶庭相把她的猜想写完，边看边点头，却又在陶庭相想要摁下“发送”按钮的瞬间，阻止了她。

  “这还只是猜测，”施嘉敏开口道，“或者说，这即使是证据，也不该由你发，现在各方对你的猜测太多了，稍微一动，便容易引起过度解读。”

  “可是这明摆着就是事实。”陶庭相说道。

  “那也不该由你发，”施嘉敏重复了一遍，“唐婷甜是自杀，所有人都见证了这一点，你在这其中算不上错，但也很容易惹闲话。”

  陶庭相点了点头：“我看见了，比如就有好事之徒在说什么‘离那么近为什么不抢走唐婷甜手里的打火机’‘为什么不救唐婷甜而是自己跑了，真自私’一类的话，我的风评本来就算不上太好，这个时候，对某些人来说，正是落井下石的时候。”

  “既然知道，那你还……”施嘉敏还要阻拦她。

  “但我就是想刚。”陶庭相咬字清晰。

  “冷静啊，老板。”施嘉敏只能这么说。

  施嘉敏摁住了陶庭相的手，两个人眼神对峙。

  真难想象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施嘉敏还有这样的魄力，眼神严肃沉稳，毫不退却。

  是陶庭相先移开了眼神。

  “不过，就在刚刚，我突然觉得，硬刚只能让一切沦为谈资，变成争论对错站立场的游戏，不如私下联系一下唐婷甜的经纪人吧。”陶庭相又想到。

  “你是想……”施嘉敏有点懂了。

  “没错，我想调查这事情背后的真相，”陶庭相回忆自己最后和唐婷甜的对话，“首先，我俩绝对是无冤无仇，但她却提到了章菲菲还有韩宁娜，我觉得她们应该是有个类似的什么群，私下加了好友聊天之类的，在网上有交集。”

  “对，而且在我看来，自杀这种事儿，大张旗鼓地表现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记住她，因着‘信仰’‘真理’一类说不清的话，又刻意针对小陶，百分百被人煽动的。”周崇傅冒头开口道。

  “你也是，怎么选了一顿，选了这么个人，”施嘉敏也不由得这么说，“但凡不是小陶临场反应快，这个时候就要和那个谁一起陪葬了，你赔得起吗？”

  周崇傅抬手告饶：“我错了，知道错了，以后对采访对象一定严格背调，在小陶见对方之前，我至少先见对方一面，成了吧？”

  “我其实一直很敬佩那种虽然没有大火，但勤勤恳恳努力演戏的配角。”陶庭相叹了口气。

  “可娱乐圈这种地方，确实太容易心态失衡了，勤勤恳恳地努力却还是配角，某人闭着眼念数字还能出演主角，眼看着年龄奔三去了，年轻时没赚到钱，又转型无望，心态失衡+崩溃是很常见的。”周崇傅说道。

  “我就见过很多人，大概三十左右的年纪混不出头来，就离开了，很多没有离开的，也不是心怀希望觉得自己能火，而是单纯地无法接受年轻时的投入打水漂，由此变成了红眼怪。”周崇傅的表情是叹息的。

  “无论如何，唐婷甜的死不只是单纯的个人行为，我要调查这背后的原因，”陶庭相开口道，“第一步，帮我联系一下那个蒋晨晨，我将以这份稿子为筹码，亲自和她谈谈。”

  “你想，谈什么？”蒋晨晨浏览过陶庭相的稿子，红唇浓妆的脸上满是忌惮。

  “唐婷甜到底为什么自杀，她自杀之前接触过什么？”陶庭相开口问道，“尤其是能牵扯到章菲菲和韩宁娜的那部分内容，都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蒋晨晨露出迟疑的表情。

  “我随时可以把这个猜测发出去，对我来说是白赚的一波流量，不是吗？”陶庭相问道。

  蒋晨晨神色挣扎，似乎并不想把那些她没有在镜头中用于夺取关注的内容说出来。

  “唐婷甜的死，我很遗憾，但她到底是死了，在镜头面前自杀，无论有谁帮助，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陶庭相又说道。

  蒋晨晨没打算当网红常干，她就想捞一波唐婷甜自杀的流量快钱就走，唐婷甜自杀有她协助购买煤气罐的事情，可以被曝出来，但不能是现在。

  “唐婷甜在自杀之前，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吗？”陶庭相追问。

  “好吧，过了这两天，随你怎么说都行。”蒋晨晨掏出手机——唐婷甜的手机。

  唐婷甜的手机一早交给了蒋晨晨，没像陶庭相的相机那样，在爆炸中损毁。

  “这个手机的密码是甜甜的生日，你拿去看吧，我的话说得差不多了，明天下午会关闭直播间，到时候，你查到什么，都与我无关了。”蒋晨晨叹了口气。

  她眼神中流露出不忍：“甜甜她……算了，我也是不忍心看她活成了不人不鬼的样子，才答应帮她的，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也是她的命。”

  “感谢您的配合。”陶庭相把写好的稿子留在桌上，站起身来。

  “对了，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这是我采访的习惯。”陶庭相对蒋晨晨道。

  “请便，这些天，网络上对我的照片已经不少了。”蒋晨晨回答。

  陶庭相对准蒋晨晨，用新买的相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咔嚓”，这张照片价值。

  一等，这又是几个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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