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没有当着人孩子面取笑，而是关上门了才笑，已经挺厚道的了——陶庭相护短地想着。

  “对呀，不当接盘侠就对了，咱事业有成，回头谈个更年轻漂亮的，多好。”陶庭相一拍王朝的肩膀。

  “还想找个小明星吗？这次的舆论风波能平稳结束的话，送你一次小陶的采访机会，看上谁了，我帮着去联系。”

  “多谢陶老板了。”王朝有点苦涩地笑着说。

  “谁吃回头草谁是狗。”施嘉敏在一旁补充一句。

  隔了一天。

  “汪汪汪，陶老板，我需要你把一次免费的采访机会给商慧琦。”王朝说道。

  “啊？你需要我给你读一下多尔衮的身后事吗？”陶庭相一脸严肃道。

  “没想复合，只是她跟我说，她想复出，想借【娱记小陶】的平台提高一下知名度。”王朝说道。

  “这就是你俩谈的‘合作’？”陶庭相的声音含上了意思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的事情，我甘愿承担责任，”王朝说道，“我只是有些不忍心，觉得她一个人弄着孩子，她说只耽误我一次采访，我保证之后跟她划清界限。”

  “舔狗的深情比草贱，你会遭到全办公室的一致耻笑的。”陶庭相说道。

  “我一定会把事情告诉老周，然后让卢文硕全方位无死角地拍摄一万张照片。”施嘉敏在一旁凉飕飕地开口。

  “别这样，两位，我兢兢业业干了这么久，就因为一个小小的请求，要被这样唾弃吗？”王朝表现得可怜无辜。

  “我只是替你不值，”陶庭相诚恳道，“要是个好姑娘，我帮你追都可以，但一个二婚带孩子的女性，我不介意采访，我就怕她蹬鼻子上脸，之后提出更多不好办的要求。”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能拿捏清楚分寸，”王朝说道，“真的，被骗人骗心，我自己担着，保证不造成工作室的负担。”

  话这样说了，陶庭相没再反对，只是道：“准备好迎接来自全办公室腥风血雨的嘲笑吧。”

  “走办公室的程序，”施嘉敏说道，“陶老板可以不收钱，但程序上让她自己投稿说明。”

  “以及，先把最后的收尾工作做好——夏莉佳受虞轲安排到了陶庭相工作室偷卢文硕有关姜永豪前女友的爆料事件的爆料，懂？”陶庭相一口气说下来。

  “懂。”王朝点头。

  收尾工作不难，就是一点鼠标，摁下“发送”键，资料上传到网上，瞬间引发剧烈讨论。

  陶庭相这些年遭受的舆论之争不少，但关键的几个都是别人帮忙，欺负骆碧珊的事情借余桔之口开口，事关卢文硕的女网红自杀之事是姜永豪澄清的，显得她一个单纯无辜小可怜，要是没有旁人相助，就要被生生冤枉死了。

  【娱记小陶】：“请不要以这样粗劣的方式，对我的名誉造成损失。”

  【附照片。】

  【附文档。】

  她和虞轲的比较在网上发酵数日，中间出了奢侈品品牌诉讼的一点变故，之后已然成了大家喜闻乐见的乐子事儿，这时候陶庭相以自己的名义发证据说明事情缘由，网友瞬间炸了锅。

  【我滴个乖乖呀，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派卧底实习生到人工作室偷材料，这就是传说中朴实无华的商战吗？】

  【电视剧里的商战，高端且致命；现实中的商战，合法且有病。】

  【问题是这样不合法吧，都偷东西了，小陶不还报警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就跟虞轲有关了？】

  【很明显，两个人完全没有可比性，一个盗取对家材料的人，这就是小偷。】

  【没想到虞轲竟然干出来这样的事情。】

  【你们记得一个以前的美妆博主吗？当时她的美商比虞轲还好，却莫名其妙销声匿迹了，我还很奇怪呢。】

  【真是看够了虞轲的整容脸，难受死了。】

  【保护我方小陶，心疼中……】

  【可以起诉她吗？可以抓她吗？让她滚呀！】

  看着意料之中的舆论，陶庭相长呼一口气，她所料不错，她能在这场舆论之战中取胜。

  同时，陶庭相的排名也在这场游轮旅行中连进三位，从第九到了第六，超过赵焱之、余桔和简孟宣，只比虞轲低一位。

  游轮旅行结束后，直播节目的中期排名正式出来了，前十名人选没变排名略有调整。

  第十吴妍，第九赵焱之，第八余桔，第七简孟宣，第六陶庭相，第五虞轲，第四果妈，第三姜永豪，第二毕泽鸿，第一曾弛。

  万花筒工作室全员聚集开大会，分析当下情况。

  卢文硕看着这个排名，不甚满意：“我还以为你能超了虞轲呢，没想到还落后一名，真可惜。”

  “数据已经很相近了，而且小陶的增速更快，”周崇傅安慰他们说道，“这排名再晚两天发，可能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虞轲的名誉受到重创，想维持这个排名，背后付出的代价不小，已经公开宣战了，那就来日方长。”王朝说道。

  张文娴作为实习生，在一旁点头记着，感觉桌子边的每个人都好有气势呀，都是她需要学习的前辈。

  她觉得自己应该虚心求教一下：“那个，就这种事情，真的不能通过法律手段解决吗？这是上门偷东西诶。”

  卢文硕叹了口气，办公室里，实习生是他在带，他跟这个同为“文”字辈女孩最熟，这时候开口解释：“这件事隔着太多层了，夏莉佳、舒慧，之后才到虞轲，偷税漏税几个亿，都是抓经纪人不抓明星本人，这事情操作复杂，总之是计较不到虞轲本人，她有千种万种方法脱罪。”

  “而且追诉，很可能逼得虞轲断了舒慧，这不符合我们的打算，舆论上可以骂她两句，但现实中，无法对其根基造成什么伤害。”施嘉敏叹了口气。

  张文娴略有不甘地点了点头。

  “不只是虞轲，还要分析其他人，”王朝接过话去，“我主要点出了六名流量娱记的排名，我们和其他竞争对手，比较大的排名差距，小陶超了赵焱之，姜永豪超了果妈，我主要做了两个模块的分析。”

  王朝虽然恋爱脑上头了一刻，但办事还是很靠谱的，两三天时间，已经汇总好了当下情况，出具了一份条理清晰的分析。

  “首先是小陶超了赵焱之，手里的奖金告诉我们，这当然是好事，但小陶的风评也被冲击了一波，我其实有点头大。”王朝说道。

  “我能理解，”陶庭相点头道，“传绯闻，排对照组，这些能带起短暂热度，瞬时涨粉的事情，都有损长远根基。”

  “绯闻易坏路人缘，和虞轲的对照组，你们以后可能就要在较长时间内被绑定了，虞轲倒霉你涨粉，但要是虞轲做出什么成绩，你同样会被拉踩，她的粉丝基础比你牢固，身边还通过种种手段圈起了一批绝对意义上的死忠粉，以后更不能掉以轻心了。”王朝说道。

  “我知道，我们已经撕破脸了，未来定然是不死不休。”陶庭相神色不松。

  张文娴也跟着紧张起来，又想安慰大家：“我看网上，小陶的风评比虞轲好太多，一时可以放松一点。”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卢文硕回答她道，“旁人看着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的时候，当事人就越该小心谨慎，多少灾祸起源于乐极生悲，都是教训。”

  张文娴受教地点头。

  “大家不飘就是好事，”王朝点头道，“这是问题，却也不是一时能解决的，打起精神，有点意识，以后注意些，我目前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了。”

  “朝哥的方案是压一波热度，下一步的选题稳扎稳打点，采访对象先跳过争议性较高的流量明星，选择低调沉稳的实力派，”陶庭相在一旁开口，“比如中年女明星退圈结婚之后的复出事件，别闹太大的幺蛾子了。”

  “我支持。”施嘉敏说道。

  王朝向两人投去感谢的目光。

  两人口头上说着要全方位无死角地嘲笑他，但这件事走办公室流程的时候没太惊动别人，王朝批了时间地点，陶庭相定了采访稿，施嘉敏准备了对外发帖，周崇傅和卢文硕知道工作安排，但“前女友带娃投奔”这几个字还没跑到他们的耳朵中。

  事情结束之后调侃两句也就算了，真宣扬得人尽皆知，对王朝也是压力，陶庭相没明说，照顾到了王朝的情绪。

  “还有第二个模块，姜永豪超了果妈。”王朝翻到了下一页PPT。

  “是果妈自己作死吧。”这是陶庭相的第一反应。

  她见果妈的第一面就和赵焱之联手把人怼回去了，果妈悻悻而退，表现挺得罪人的，陶庭相这个猜测很合理。

  “这只是一方面，”王朝点头，“另一方面是，姜永豪他开始用心了。”

  王朝准备的材料，大部分都是针对姜永豪的，游轮之旅上，陶庭相和虞轲针锋相对的时候，姜永豪一直专注于直播采访工作。

  他一向是个独来独往的人，之前的直播与人有过短暂的合作，但始终没形成有力的团队，但这次游轮之旅，他想明白了，组建起了自己的团队。

  “我在业内打听，他的母亲间接逼人自杀，被他送去精神病院了，旅途中带着两个助手，一个是他之前直播合作的哥们儿，另一个是业内大拿，比咱工作室加起来还大拿的存在。”王朝说道。

  “这是有仙人指路呀。”卢文硕说道。

  “没错，姜永豪其实很有能量，自己精力旺盛，人也肯干，原本那这份天赋和能力垒砖块，都能站到行业顶尖的位置，有人指点，知道那这些资源建梯子，一个十天的机会，送他登天。”王朝说道。

  他大概看了姜永豪的几场直播，很有目的、很有连贯性，水平很高，能吸引得了新粉，能稳得住老粉，干货满满。

  这其实是王朝想追求的状态，稳扎稳打地进步，靠业务能力说话，而不是今天怼这个、明天刚那个，炒起来的话题讨论度很高，但闹腾一阵之后，只余下满地灰烬。

  “姜永豪得了支持，应该是有业内的实力派向他伸手了，双方资源交换，一个那人脉换曝光，一个那流量换支持，造就了姜永豪的突飞猛进。”王朝说道。

  “背后有人捧他——也不能说是捧，就是他有实力，有人给他平台和指点。”卢文硕说道。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们可以尝试向那个方向靠拢。”王朝说道。

  “你想给咱工作室找个‘金主’？”卢文硕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向实力派的方向靠拢，这可能是不可或缺的一步。”王朝说道。

  “意思还是那个意思，”卢文硕说道，“你是看姜永豪走得快，也想走这步路子，让流量直播和传统媒体人接轨并行，能在这时候开口，是有大公司联系你了吧。”

  “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这是一个双赢的办法。”王朝说道。

  “什么双赢的办法，你怎么不直接说要把工作室给卖了呢？”卢文硕声音高了起来。

  “我是在商量！”王朝皱眉。

  陶庭相的表情沉了下来。

  张文娴一愣，这是咋了，怎么好好说着，这吵起来了呢？

  陶庭相听出来了，王朝这场会议的发言颇具偏向性，认为陶庭相一味追求流量，太快太不稳，希望之后放缓步子，和“正道”接轨。

  “正道”就是大公司、大企业，他希望工作室能从中寻求合作，像姜永豪那样，背靠大树好乘凉。

  而卢文硕，瞬间的反应这么激烈，王朝应该是之前和他提过一嘴，没得到认同。

  现在，王朝直接把想法捅到全办公室的人面前了。

  陶庭相略有无奈，以后这种事关工作室前路方向的事情，能不能提前跟她说声，会议上瞬间知晓此事，她才堪堪反应过来呀。

  周崇傅没什么主意，听着他们俩讨论，谁赢了他都跟着干。

  施嘉敏也是刚听到这个想法，眼中的意外与陶庭相如出一辙，两人回头对视一眼，双双安静下来。

  张文娴很慌，看着人在自己面前吵架就很慌，完全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眼神一直在躲闪。

  “我觉得利用现有资源，接洽更大的资源，没毛病。”王朝说道。

  “跟大公司谈合作，跟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一旦信了那些人的承诺，咱就落了大坑了。”卢文硕说道。

  “但是这次的事件情况你也看见了，那么大的舆论优势，咱愣是超不了虞轲，不就是因为虞轲和大公司有合同吗？我们在这一点上弱势太多。”王朝说道。

  “我们可以拼、可以赶，真差一点也不是不能活，没有把自己的工作室平白让给别人的道理呀。”卢文硕说道。

  “这不是让，这是一场双赢的合作。”王朝争论道。

  “双赢？你口中的双赢怕不是让小陶去当签约女主播，让咱们进大厂打工吧，别跟我说合同不一样，实际就是这么回事儿，一旦签了那所谓的‘合作’条约，咱的工作室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卢文硕言辞恳切。

  陶庭相点头，她知道，会是这么一回事儿。

  “可是，小陶现在的排名，我们需要帮手。”王朝说道。

  “朝哥，这不单单是直播的事情，娱记直播的活动还有一年，但我们的工作室绝对不止一年呀，之后的运营、安排，之后的道路方向，你不能一点不考虑呀。”卢文硕说道。

  卢文硕说着，都站起来了，是真挺激动的。

  王朝火气小点，皱着眉头，翻了两页PPT，没再介绍，让几个人自己看上面的字。

  通篇的意思不言而喻，姜永豪通过与大公司合作，得到了多少好处和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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