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手艺不错，人也不错，厨房里的冰箱敞着门给他们吃，白馒头和花卷加蘸酱随便拿，好歹别饿着人。

  只是张文娴这任务颇为艰难，第一天辅导作业就是鸡飞狗跳，给气了一肚子火，看着温温柔柔的小姑娘，摆起当老师的架势来，也挺有火气的，当天掰折了许琴一支笔——还没能让小姑娘把作业写完。

  “笔，我们会赔给你的。”陶庭相看着吵成一团的两方，有些头大。

  老板娘更知道自家闺女是个什么样子，知道这怪不了张文娴，颇有些无奈地摆手：“唉，我就知道，这孩子毁了，不是读书的料，成天想些个歪门邪道，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儿，这，这真是要气死我呀！”

  “也不能这么说，没准她是有别的方面的天赋呢，”陶庭相开口说道，“学习好的肯定让她好好学，但真学不好，也没必要勉强不是？有自己的天赋是好事儿，别太打击孩子的积极性。”

  “就是，”许琴一听，得意起来了，“不要用你老顽固的那一套思想禁锢我的自由，我想做什么我就可以做。”

  “唉，小小年纪不学好，都是看手机看坏了，这一天到晚光捧着个手机……”老板娘又使出了作为母亲的碎碎念大法。

  这真是所有活人的噩梦，陶庭相都不由得后退一步，躲闪开来了。

  却是许琴跟着张文娴来到了陶庭相房间，往里伸头：“姐姐，我看着你带的这个相机可不便宜，你也是来看选秀节目的吧？来旅游的不可能错过这个！”

  “我是买了现场票的。”陶庭相点头道。

  其实是主办方送的，那边人听说【娱记小陶】要来给他们做宣传，那可是一蹦三尺高，三张票就送到陶庭相手上了，其中一张票的位置极好，是演播室镜头都能扫到的那种座位。

  “真的吗？你能带我进去吗？”亮闪闪的姑娘激动起来。

  “当然不可能呀，”陶庭相说道，“你不是工作人员吗？悄悄溜进去看两眼，应该可以吧。”

  许琴听着这话，瞬间窘迫起来。

  “我，我还没混到工作人员那一步呢。”

  陶庭相猜也是，这样的未成年的小姑娘，谁敢用，真是白嫖的劳动力，也支付不起太大的代价，谁要是把现场拍了发出去，那可就糟糕了，肯定只能让人在外围转转。

  而且，现在正是寒假，像许琴这样的小姑娘怕是不少，围绕在选秀场地周围，对其中存在着好奇，做着被星探看重，一夜成名的美梦。

  小妹妹，你即使想走大运一夜爆红，也要先申请个直播账号呀，那不比你在各有规划的节目组周围兜圈子靠谱？

  陶庭相叹了口气，继续调试着相机。

  许琴却在那之后缠上她了，时不时找借口往两个人的房间跑，说自己可以帮着干活什么的，希望陶庭相能带她进去见见世面。

  “那选秀节目又不是我开的，你有这本事、这韧劲，直接去找主办方不好吗？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呢？”陶庭相叹了口气。

  “那姐姐，我就问，以你的阅历、你的见识，长成我这样的，有没有资格参加选秀？”许琴一扭吧，摆了个poss。

  陶庭相认真看了两眼，这小姑娘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闪耀”，透过闪耀的表象，还真能看出几分美人胚子的气质，侧脸精致，样貌整洁，是个漂亮姑娘。

  如果给陶庭相打分权的话，满分100分，梁果能得个60分，这姑娘有90分的水平。

  在娱乐圈见惯了美人的陶庭相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挺漂亮的，还是很周正的那种漂亮。

  “你长得很好看，只是打扮有些非主流了，你适合些青春靓丽的装扮，简约一点会更好。”陶庭相提出建议。

  “他们说舞台上的打歌服都是闪耀的，”许琴思考一下，“这样，你稍等，我去换套衣服。”

  她说着跑出房间，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把一身亮片换下来了。

  “姑娘，你真神了，”老板娘凑过来开口道，“她那身装扮，我看不顺眼好些天了，让她换还一直不听，你三言两语说好了？”

  “青春期的孩子难免叛逆，我青春期的时候也叛逆，”陶庭相微笑道，“就喜欢和人唱反调，所以别一味的责怪她，时不时顺着她来，可能会有意外收获哦。”

  老板娘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换好了，怎么样！”许琴换了身简单的衬衫短裤，头发扎成个高马尾，整个人一下子利落不少。

  “这样不就好了，”老板娘念叨着，“穿得清新点，就这样利利索索的多好。”

  “确实好看，”陶庭相给她比大拇指，“这样简约清新的风格更适合你，有一种邻家妹妹的乖巧感，不错不错。”

  许琴得意起来。

  “那就就这样穿吧。”许琴咳嗦两声。

  陶庭相越过她，给窗后站着的老板娘比了个“OK”的手势，后者温和地笑了。

  “这个成绩，也太惨不忍睹了，”张文娴无奈开口道，“你确定你还有半年中考，这要补课的话，得从初一开始补习吧。”

  “我早就不想上学了。”许琴念叨着。

  “你有吃这碗饭的硬件条件，”陶庭相开口道，“选秀节目，看似是素人报名，其实背后都有公司撑台，我给你个建议，直接找节目组祈祷着被相中，这不现实，相比之下，找签约公司会更靠谱点。”

  许琴认真听着，频频点头。

  “你想办法编一套说辞，类似于‘我本来找好了签约公司，对方却临时反悔’这样的话，询问对方是否能够给自己提供过机会，就那么一扇门一扇门地敲过去，大胆点介绍自己，或者练习个才艺什么的，试试。”陶庭相说道。

  许琴一愣，表示出胆怯：“可是，我不敢……”

  “不敢就不去，我也只是给你提供一个思路，”陶庭相说道，“横竖你在这里愁着，也没别的办法，想成功，不试一试怎么能行？”

  许琴更犹豫了。

  “看着你不是真心想出道的样子，你只是不想面对母亲的唠叨、不想学习吧，”陶庭相打了个哈欠，“真想走这条路的人，都不用人提醒，自己就会主动上前，毛遂自荐，你犹豫不犹豫也不关我的事儿，自己考虑吧。”

  陶庭相说着，把许琴请出了房间，明天还有拍摄任务，她今天想早点睡觉。

  许琴站在房间门口，低头沉思着。

  陶庭相管不了太多，睡了一觉醒来，伸个懒腰，要准备开始采访了。

  到了录制现场，陶庭相得到了最优厚的待遇，主办方亲自把她请进去，请上座，并允许她带相机入内。

  “我懂，我会遵守好相关规定的。”陶庭相开口道。

  “这边请。”对方礼貌道。

  近距离观看选秀节目，可不是个娱乐的工作，甚至不是个轻松的工作，播出时长两个小时左右的节目，加各种中间的差生，加各种间隔剪辑，录起来都要五六个小时起步，看着看着木了是真事儿。

  陶庭相坐在前排，在灯光暗下来时拍过几张照片，尤其拍了好几张司茗的照片，张文娴坐在后排，以另一个角度看着场上仔细观察。

  卢文硕跟节目组去交涉了，要了几张带节目组水印的照片，发上了网。

  终于能安生地工作一次了，陶庭相略有心累地想着，在各种幺蛾子频发的现在，能安安稳稳欣赏个小姐姐跳舞都不容易。

  拍下照片、写文、发网上、等点击……

  要是每次工作都能按照这个流程，轻轻松松地进行下去就好了。

  陶庭相发了条消息【来看小姐姐跳舞了。】

  炸出来一堆信息，对陶庭相表达不满。

  【小陶你变了，你变得不爱直播了！】

  【看漂亮小姐姐跳舞竟然不带我一个，呜呜。】

  【这个选秀节目，有点期待了，等播出我去看。】

  【小陶，我在等你的直播，想和聊聊天。】

  【要不就发你自己的照片，不然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

  【想看小陶+1。】

  看着一众评论都在喊自己，陶庭相思索着，卢文硕打算在这儿待上十天，选秀节目能录到第二轮结束，第二轮结束开个直播吧，采访一下晋级选手。

  那时候，应该晋级到十六位了吧，是个能给所有人露个脸的机会。

  陶庭相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喷嚏，鼻子从早上起来就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温差过大，不小心闪着了，有点感冒。

  她揉了揉鼻子，没太在意，把自己的打算跟卢文硕说了，让他去跟节目组交涉。

  却是看着节目，鼻子难受的问题越发眼中起来，在那儿坐着，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好的，陶老板，节目组很乐意接受这个安排。”卢文硕回复信息道。

  “那就好，”陶庭相又揉了揉鼻子，觉得自己是真有点不舒服，回复信息的时候眼前都有些重影，“跟他们说，到时候提前安排好后台，我出个直播。”

  跟卢文硕说完话，陶庭相又给司茗发消息，说她做得不错，舞台很出彩。

  司茗回了一串“感激涕零”“为国捐躯”的表情包。

  陶庭相却是撑不住了，张口闭口“阿嚏”的一个喷嚏出口，鼻涕不由得流了下来。

  她到底还是感冒了。

  张文娴也没能幸免，回去之后俩人一起吃药，而后无力地躺在床上。

  “工作结束，一起出去闹一闹呀！”卢文硕推开门道。

  “你自己去吧，”陶庭相裹着被子说道，“抵抗力真好，好……阿嚏！”

  卢文硕略有可惜地看了眼两个女生：“唉，这就是平日里不好好锻炼的结果，连这样美好的阳光都享受不到，那就只能我一个人出发了。”

  陶庭相和张文娴两人目送其背影出门。

  “病了，也就病了吧，”张文娴往后一靠，“什么都不想也挺好的，麻烦嘉敏姐了。”

  “我讨厌感冒，一感冒就要脑袋晕，之后还有采访呢。”陶庭相依旧念念不忘她的工作。

  “还有一个周，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希望到时候别出乱子，”张文娴说着，想到什么，“那个，我看网上很多人在希望你出镜营业，要不然你以感冒为理由，给人贴个请假条，还能让粉丝多互动一点。”

  “不用，”陶庭相摆手，“感冒而已，这点小事就别劳烦网友担心我了，嗯，这样，叫卢文硕拍几张海景游玩的照片吧，发上去就说我‘乐不思蜀’了，把人设经营得积极乐观一点。”

  “好。”张文娴应着。

  两个人挤在民宿，看了会儿电影，张文娴查着资料，写了篇影评，算是聊胜于无的工作。

  陶庭相本来还不太困，看着近些年的国产电影，越看越困，一头栽倒床上，裹着被子休息一下，进入一种睡不着又起不来的状态。

  这时候响起的电话，格外恼人，陶庭相感觉额头上三根青筋凸起，直想把手机摔了。

  要是卢文硕这个时候给她来电话，陶庭相一定要拿个马桶搋子呼死他。

  一看来电显示，是项昭逊。

  陶庭相收好了马桶搋子，摁下了接听键：“喂，怎么了？”

  “陶总，您没事吧，有关司茗的事情，她又接到了一个节目的酒会邀请，是去还是不去？”项昭逊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陶庭相听着，揉了揉脑袋：“这种问题还要我来做决定？”

  项昭逊笑了笑，说道：“上次您教训的是，我们确实该有点防备心理，这事情就像先请教一下……”

  上次陶庭相把莫伟鹏一顿吵吵，估计项昭逊也知道了，这时候先来请示一下。

  “我上次发那么大脾气，是因为邀请者是虞轲，而你们又多次忽略了司茗本人的感受，”陶庭相开口道，“实际上这事情不用跟我开口，让司茗自己决断就行，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了。”

  项昭逊点头应着：“陶总说得对。”

  “司茗自己有主意，她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就这样吧。”陶庭相说道。

  她说着，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了，以及那个，除了司茗之外，公司还需要新人，你注意观察着点，有颜值能力差不多的苗子，记得捞一把，司茗是台柱子，但也别忽视了对新人的挖掘和发展。”

  “陶总说得有道理，可司茗的事情，还没有回本……”项昭逊说道。

  “我可以再加你一笔投资，那就新人的事情也给我汇报一下，公司要签谁，我也是要过目一下的。”陶庭相说道。

  项昭逊连连应着：“陶总说得对。”

  “注意发掘方向吧，国内对韩团偶像那种模式的受众度不高，捧男团女团的模式不现实，主要对准的还是影视方面的优质新人，挑演戏的、有演技的。”陶庭相指示道。

  “陶总说得对。”项昭逊说道。

  陶庭相叹了口气，她可算知道此人为什么带不起公司来了。

  “总之，去办吧，公司也是你的心血，我知道你不可能祸害公司，但努力也要找对抓手，不能说想一出是一出，好好干，再不行我给你派个人过去。”陶庭相说道。

  她最后一句话，其实带上了点威胁的意思，不好好干就派个人过去分你的权。

  但项昭逊心眼有点实，也可能是真不怎么关心分权的事情，反而连连点头：“这不就麻烦陶总多操心了，辛苦您了。”

  陶庭相挥手，叹了口气：“去办吧。”

  一觉没睡好，脑仁更疼了，陶庭相在床上靠了一会儿，眼前是天旋地转。

  “陶姐，我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张文娴说道。

  “我也是，”陶庭相揉了揉鼻子，“不能耽误之后的工作，再不好，明天去打吊瓶的吧。”

  “嗯嗯，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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